“殿下覺得如何?” 白墨眼角帶笑的看向顧成淵,他心裡清楚,自家王爺素來不喜甜食,這月餅此刻還能拿在他手中,便與贊賞沒什麼兩樣了。果然,顧成淵長眉一挑,看向手中剩下的半塊月餅,開口道:“備上回禮,吾要親赴季府一趟。”
翌日
“夫人,您熱症還沒褪呢,醫官都囑咐您臥床靜養,怎的偏要到花園來喂魚。”雪雁跟在秦知歸身側,滿臉憂色地說道,她不知現下秦知歸只想著出門尋個清淨,只要一待在房中,那可怖的夢境便在腦海中不斷浮現,直叫她胸悶氣短。
石凳上坐著倒被太陽曬得發懶,秦知歸把下巴擱在掌心,烏發披散在月白衫子上,她忽然用指尖戳了戳正在分神的喜鵲道:“小喜鵲,你說人真有下輩子麼?”
“下輩子?”小丫頭手指繞著耳畔的頭發,當真蹙起眉頭思索了起來“小時候聽村口王婆說,人死了要過奈何橋喝孟婆湯,把前塵往事都忘了才能投胎。”她忽然睜圓杏眼好奇的看向秦知歸道:“夫人該不會是被這樣的夢嚇住了?”
“你倒是機靈。”秦知歸歪頭看著喜鵲被陽光照得毛茸茸的發頂嘆道:“那要是有人偷偷不喝孟婆湯呢?”
“啊?”
喜鵲聞言張大了嘴,這問題顯然超出了小丫頭的見識,滿心疑惑地問道:“夫人怎麼突然琢磨起這些神神鬼鬼的事?莫不是昨夜夢見黑白無常索命嚇著了?”
秦知歸輕輕搖了搖頭,指尖撚著落下的枯葉轉了個圈道:“不過隨便想想罷了。”
“老話常說夢都是反的!”小丫頭越說越起勁,發間絹花跟著亂顫,“夫人別愁,你夢見大兇,指不定今日就有天大的好事發生!”說罷,她那仰著臉得意的模樣,倒比枝頭麻雀還活潑。
秦知歸見狀伸手替喜鵲扶正歪掉的絹花,順勢揉了揉翹起的碎發道:“那咱可得把吃食備上,坐等著好事上門。”心情一好,面上倒也比先前添了三分血色。
卻不料二人話音剛落,就見管家急步而來道:“夫人,燕王府遞來拜帖,眼下馬車已拐過朱雀街了,說是來回中秋禮的。”他袖口沾著細碎的桂花,顯是從前院一路跑來的“可大人還未從翰林院下值...夫人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就到?”
秦知歸聽聞此言,原本還有些恍惚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扶著石桌起身對管家交代道:“快把前日收著的蒙罷,便帶著喜鵲匆匆向內院走去。
喜鵲和雪雁手腳極為伶俐,不多時便為秦知歸梳好了發髻,發髻之上裝點著金鑲玉步搖,一襲淺緋色金絲繡牡丹長裙,襯得秦知歸整個人的氣色好了許多,她輕抿了口胭脂,便帶著二人向前廳趕去。
穿過遊廊時喜鵲終究沒憋住問道:“燕王殿下怎麼突然登門啊?”或許是顧成淵身上的傳言太多,雪雁也有些憂心,悄悄揪緊了手中的帕,秦知歸見狀伸手把雪雁絞皺的帕子抽出來撫平問:“之前左尚書府中賞花宴的事你們忘了?”說著,她指尖在那繡了花的帕角點了點道:“昨日送去的月餅,正因為欠著燕王殿下這份恩情呢。”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突然想起那日夫人鬢發散亂被自家大人揹回來的情形,這才反應過來不再亂想。
待行至前廳,秦知歸先瞧見那藍衣侍衛正無聊的用絨布反複擦拭著手中劍刃,見她進來連忙塞回了鞘中。而端坐在主位上的燕王殿下恰好揭了茶蓋。
“殿下萬安。”
秦知歸雙手交疊服下身去,顧成淵仍垂眼撥著盞中浮葉,分明滿庭春陽,這廳裡倒像凝著將雨的烏雲一般,叫秦知歸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喜鵲和雪雁更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引起這位爺的注意。秦知歸藉著帕子掩唇抬眼,正撞見白墨抬著頭數著房梁,只好“咳...”了一聲,聽她咳嗽,顧成淵的目光這才從茶盞上移了過來,那目光直接的落在秦知歸身上,瞧得她好不自在,忽覺腳下一軟,差些摔倒在地。
“殿下!夫人還在發著熱症...”戶主心切的雪雁幾乎是脫口而出,搶步上前托住秦知歸手臂將人扶起,顧成淵轉著扳指的手頓了頓,幾乎是立時開口道:“起身罷。”
得了應允,秦知歸被雪雁扶到顧成淵旁側落座,忙不疊開口問道:“不知殿下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白墨聽聞此言突然踏前半步,取出一隻木匣子遞向秦知歸,瞧著那雕花小盒,秦知歸挑眉詢問似的瞧了白墨一眼,白墨便開口解釋道:“昨的月餅王爺吃著順口,這是專程給您的回禮。” 言罷,便把匣子往前一送,徑直塞到了秦知歸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