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能想到,這麼一個故事,得換來多少女士小姐們的傷心扼腕了!
不得不說,詹姆斯·莫裡亞蒂的文筆簡潔明確,沒有哈德利女士那般細膩,卻是每個字都寫在了切要重點上。
以至於新故事的結尾,沒有多少氣氛烘托和心理描寫,但言簡意賅的敘述,反倒是起到了留白作用。
他在最後寫道,數學教授撫向嘴角,用指腹觸及剛剛顧問小姐唇瓣停留的位置。
全文到此為止,連伊拉拉都忍不住好奇,目送顧問小姐離開時,故事中的數學教授會是什麼心情呢?
這得把多少讀者急死啊!
虛構的數學教授如何作想,估計除了莫裡亞蒂誰也不知道。
但現實中的莫裡亞蒂打什麼算盤,伊拉拉倒是摸了個八成。
把自己寫成個沒得到回應的“可憐蟲”,可不是因為他真的這麼看待自己——畢竟連載是寫給大眾看的,莫裡亞蒂還省去了米爾沃頓具體做了什麼、他在其中充當攪x棍的劇情呢。
寫顧問小姐離開,是因為在大火之後,伊拉拉沒與他再聯系。
十九世紀,年輕男女的吻是定情的標誌。
但對顧問小姐來說可不一定了。
伊拉拉沒回應他的告白,也沒接受他的提議,落在詹姆斯·莫裡亞蒂唇瓣上的親吻,和故事中的顧問小姐也沒什麼兩樣——似乎像是個無足輕重的安慰獎。
莫裡亞蒂選擇把它寫下來,因為他知道伊拉拉會讀完這篇故事呢。
若那夜的一個吻,與故事中的情節不同,伊拉拉自然會做出澄清。
也是該給莫裡亞蒂一個答案,但是……
該怎麼給呢?
可不能辜負顧問小姐的盛名,伊拉拉得做出點有創意的事情才行。
伊拉拉笑吟吟地放下雜志,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幹淨。
把咖啡杯洗幹淨,回臥室換好衣服。伊拉拉找裁縫重新訂購了一身新衣服,依舊是西裝長褲,而在與伊拉拉合作多次、又經歷了發放長褲之事後,裁縫製作女士西裝的手藝越發精進,因為這漂亮的鎖邊和極其合適的腰線,伊拉拉連誇了她好幾天。
她特地選擇了黑色西裝出門。
倫敦又在下雨。
季節已徹底入冬,坐在馬車裡,伊拉拉也不禁攏了攏衣領。從白教堂大街一路經過工廠區,周遭的建築越發破舊,等到了教堂附近,街邊的流浪漢明顯變多了。
待到雨水變成雪水的時候,今年又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
伊拉拉走下馬車,撐起雨傘,步入山坡上的墓園。
今日是瑪麗安娜的葬禮。
她是伊拉拉·福爾摩斯顧問事務所第一位上門的委託人,因為阿黛爾的死亡,四處奔波籌集了五英鎊,詢問顧問小姐是否能介入調查。
伊拉拉永遠也忘不掉她走進事務所時,遍佈爛瘡的臉上,那雙如死水般沉寂的眼睛。
但就這麼一雙眼睛,在詹妮斯夫人的宅邸熊熊燃燒時,依舊被火焰照亮。
只是這火來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