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伊拉拉,我說實話也無妨,”他的聲線和目光柔軟溫和,話語卻相當不客氣,“但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我不是都答應與你約會了。”伊拉拉理直氣壯,“在克萊特裡酒吧。”
莫裡亞蒂愣了愣。
剔透藍眼飛快看向所有人。饒是知曉福爾摩斯一家不為世俗束縛,女兒當著父母的面提及與男人約會也……
但伊拉拉的父母好像完全不介意。
莫裡亞蒂忍俊不禁:“你答應我的話,可以。”
直到此時,福爾摩斯先生才不認同地搖了搖頭。
他慢條斯理地享用糕點,直至把餅幹咽進肚子裡、用手帕擦了擦嘴,才一本正經地評價道:“走錯了路,年輕人,摻雜交易和利益的約會,怎麼可能發展成真情?”
莫裡亞蒂:“……”
福爾摩斯夫人卻有不同的見解:“伊拉拉不一樣,寶貝需要的是能助力事業的幫手和靈魂相通的知己。她又不去當全職太太,不需要被人當金絲雀照顧。”
莫裡亞蒂:“…………”
伊拉拉卻是綻開笑顏。
真不愧是爸爸媽媽,能看到向來八風不動的詹姆斯·莫裡亞蒂面容空白,這甜點吃的值了!
“媽媽說的對,”伊拉拉笑眯眯地說,“但是你們打斷了我與詹姆斯的交談。”
“好好,我的錯,那回到正題。”
福爾摩斯先生高舉雙手投降,末了還不忘記把大家都最愛的雞蛋布丁遞給伊拉拉。
他一副和後輩閑聊家常的姿態,但張口就語出驚人。
“我聽邁克羅夫特說過你,莫裡亞蒂教授,”福爾摩斯先生漫不經心道,“掃清光輝學派,不止是對你支援的火柴廠工人有好處,對你也有好處。據我所知格雷福斯在各個學院之間頗有名望,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你現在該在劍橋教書,而非在倫敦活動——快點嘗嘗彭伯利莊園的紅茶,伊拉拉,真不錯。”
前一句還是學院紛爭,後一句一轉催促女兒吃東西。
但福爾摩斯先生轉換得分外自然,他自己拿起茶杯:“如今格雷福斯一死,與他關繫好的、曾經受過幫忙的知識分子,恐怕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了。你們這些支援社會活動的教授,終於能登得上臺面正式活動。”
福爾摩斯兄弟繼承了父親的容貌,那雙如出一轍的銳利雙目看向莫裡亞蒂。
“只是我沒想到,這對你來說還不夠,教授,”他開口,“現在和那勞什子米爾沃頓有了聯系。你又想從米爾沃頓身上撈什麼?他手中諸多貴族的醜聞,以及他的情報網嗎。”
一番話語落地,餐桌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莫裡亞蒂揚起笑容。
他看起來依舊溫和無害,捧著茶杯,尤其誠懇:“我若是不做出點名堂,怎麼配得上伊拉拉?”
福爾摩斯先生再次搖頭。
“這個也不行,唉!”他當著面給詹姆斯·莫裡亞蒂發了出局牌,“一心做大事的人,會為了目的放棄一切。我看他和格雷福斯也沒什麼兩樣,伊拉拉,你可不能陪著悲劇角色幹耗青春。”
伊拉拉:“爸爸,他人還在這兒呢!”
“放心,莫裡亞蒂教授有這個氣量,”福爾摩斯先生說,“聰明人不會在意的。”
“好了。”
福爾摩斯夫人適時插嘴:“你又把話題扯遠,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個毛病,西格爾?走吧,別耽誤年輕人交談,陪我散散步。”
而福爾摩斯先生向來樂於接受妻子的提議。
他放下茶杯和糕點,擦了擦手起身。三個孩子的父母依舊親密如初識,福爾摩斯先生任由妻子環過自己的手臂,高高興興到田野間散步去了。
剎那間,餐桌邊只留伊拉拉和莫裡亞蒂二人。
莫裡亞蒂忍俊不禁,輕笑聲打破僵持的氛圍。
“謝天謝地,福爾摩斯先生更願意陪同妻子周遊世界,而非步入政局,”他確實不生氣,反而感慨出言,“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就夠麻煩了,伊拉拉,若盯緊我的是你們的父親,我怕是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