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拉說完,小客廳的門扉開啟。
加德納太太端著蛋糕進來,恰好聽到伊拉拉的話。
“原來福爾摩斯小姐在幫輝光火柴廠的工人?”她插嘴,“這件事,我也有所聽聞。工廠主真是太過分了!加德納先生正與街上幾個鋪子商議,要拒絕從輝光火柴廠進貨呢。除非火柴廠接受工人們的要求。”
咦?這倒是個意外收獲。
伊拉拉轉頭:“真的嗎?”
加德納太太頷首:“反正工人不工作,輝光火柴廠也會斷貨。但火柴還是要賣的,我們開店鋪的,怎麼都要更換貨源。做做樣子,也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這……還真是。
對店面商鋪來說,火柴廠斷貨,商店可不能斷貨。
倫敦這麼多廠,也不是非要從一家進貨。而商人們同樣需要名聲,如此擺出姿態支援工人,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壞處。
小店面尚且如此,那更大的零售公司呢?
伊拉拉的念頭自然而然落在了賓利先生身上。
他可是馬歇爾零售公司的股東,若非如此,詹姆斯·莫裡亞蒂也不會前往梅裡頓、進而與伊拉拉相遇。
更重要的是,賓利先生是個原著裡所有人都蓋章的好人。
若是能說服他和加德納夫婦一樣,同樣發出宣告,這就是從銷售線向輝光火柴廠施壓,也許比工人抗議還管用。
但——
伊拉拉可是從賓利先生的內瑟菲爾德莊園逃走的,這堪稱醜聞。之所以沒有鬧大,是邁克羅夫特和賓利先生都沒計較。
再好的人,也不能隨便給對方添麻煩。直接去找賓利先生談判,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得想個別的法子。
而簡聽舅媽這麼說,也忍不住出言:“有沒有什麼是我和伊萊紮能幫忙的?在朗博恩,母親偶爾也會帶著我與伊萊紮去給窮人送衣服。”
啊……是了!這是個好機會。伊拉拉雙眼一亮。
貴族婦女可是十九世紀的社會慈善活動主力軍。
現實歷史中,十九世紀中期,僅倫敦就有六百餘個運作中的慈善機構。中産階級和貴族婦女們積極參與其中,能夠增加自己在公共領域的地位,以及博得好名聲。
這些夫人、小姐,也不僅僅是為自己掙臉面,也是為丈夫、父親,甚至整個家族出一分力。
像班納特家這般鄉下地主,夫人會帶著女兒給窮人贈送淘換下來的用品、衣物。而在倫敦,家族更富有的女眷,則以丈夫或者父兄的名義出面捐款、義賣、撰寫文章,乃至創辦報刊,參加社會活動。
如此既滿足了貴族在道德層面的優越,也可以增加家族在議院的影響。
甚至是在政治黨派、抉擇分歧時,她們的行為還會展現整個家族的傾向,亦可算作政治活動。
伊拉拉覺得,別說是百餘年前,就是二十一世紀也很重要,那些政客、富豪的女性親屬們,不也在參與福利機構和慈善機構的經營運作嗎。
簡姑且這麼想,那在《傲慢與偏見》原著沒寫到的地方,賓利小姐與赫斯特夫人參加的慈善活動只會更多。
現實世界裡,安妮·貝贊特女士同樣為火柴廠的女工募集來自貴婦人和慈善機構的資金和救助。而伊拉拉覺得,現實中再富有的慈善機構,也沒有簡·奧斯汀女士大筆一揮,寫的幾位未婚小姐有錢。
反正對她們來說,幫窮人都是一樣的,怎麼就不能幫幫火柴廠的女工們呢?
“這是個好辦法,”伊拉拉認同道,“由我來組織義賣會吧!我有位外國朋友,名叫艾琳·艾德勒,是位很有名的歌唱家。她正愁在倫敦舉目無親,無法融入這裡的社交圈。她一定很高興提供義賣會的場地,只是……”
她做出為難之色。
“我畢竟是讓賓利先生和賓利小姐丟了臉面,雖說他們不做計較,還有意邀請我去做客,”伊拉拉苦笑幾聲,“但終究不好覥顏邀請賓利小姐出席,能由二位代勞嗎?”
伊拉拉算盤打的噼啪作響:身邊的朋友,以及不是朋友的熟人,一個也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