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仙館偏殿,魏紫菀複盤了一遍今日動作,她想出來的算計再尋常不過了,重要的是時機,所幸時機對上了,怡嬪姐妹倆也想到貴妃有孕這件事了。
要是不成,她還得再找時機算計第二遍,她不怕算計,只是怕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她還不想將自己暴露在皇後和高貴妃眼皮底下。
只是怡嬪知道了,皇後那裡未必知道——她能查到怡嬪動靜,卻對皇後沒法,總不能打草驚蛇。
但距離皇後知悉貴妃身孕是遲早的問題了,皇後作為中宮之主,對後宮妃子的掌控能力非同尋常,怡嬪的動靜連她都能發現,皇後怎會看不見。
高貴妃想算計她腹中子嗣,她以牙還牙,就看高貴妃是否命大逃過一劫了。
“往後幾天,就讓陳貴人多陪陪本宮吧,這圓明園美景晃眼,不能辜負大好風光。”
魏紫菀自詡自己能做都做了,之後不能再有任何動作了,而最好的掩護者,那得是陳貴人。
子衿瞭然,“娘娘,咱們畢竟住在長春仙館,不如陪皇太後多說說話?”
“本宮正有此願,大早上去給皇太後請安,午後就跟陳貴人說說事兒,晚上再練字看書。”或是陪萬歲爺,誰都沒落下,還豐富多彩,多種滋味。
魏紫菀笑了笑,又想起今日胎教之事了,拿起本詩書開始慢慢誦讀。
子衿守在她左邊,綠萍在右邊。
綠萍看著娘娘,心裡已經悟過來自己的定位了。
子衿雖是靠關嬤嬤才被娘娘看中,可這些日子,子衿也算一點即通,能跟得上娘娘的心思。
而她只勝在沉穩這點,與計謀上,比不過子衿腦子轉得快,但今日她沒落下娘娘贊賞的眼神。
今後子衿為娘娘出謀劃策,她便做那下手的奴才,如此一來,她在娘娘身邊便是不可替代的心腹了。
……
晚上,因皇帝聽聞‘天地一家春’走水之事,還是特地過來看令妃一眼了。
乾隆這才剛來到偏殿,便看到紫菀開啟窗,聚精會神晾著剛寫好的筆墨‘正大光明’,不免失笑,“朕還以為你在擔驚受怕,枉費朕擔心你一場。”
不過紫菀看著精神多了,也算是好事一件。
“萬歲爺,您來了。”魏紫菀驚喜異常,出來迎駕時想拉著帝王雙手,但一想到這是皇後和皇太後的居所,還是稍稍收斂了些,“妾身給萬歲爺請安。”
乾隆看她裝模做樣,哪還不知道她這是心有顧忌,但他也是想到皇額娘夜深入睡了,也裝模做樣一番,“愛妃免禮。”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關上房門,都松下心神,魏紫菀這才拉著他的手臂晃著,“萬歲爺幫妾身看看今日功課,妾身可是一日都不曾落下。”
“好好好,朕便是容你一次罷了。”乾隆依言拿起宣紙,相比於上次初學者的依樣葫蘆,這次的書法明顯筆酣墨飽,流暢許多,“進步了,朕得重新給你佈置功課了。”
他興致盎然,大有在這功課上指點江山的意思。
魏紫菀搖頭,“萬歲爺,妾身是練得勤快,但光是練還不行,還得萬歲爺多教教妾身。”
她也算後知後覺悟過來了,或許是宮中妃子太多抓住萬歲爺心思的,一個個都往才女方向努力,高貴妃是才女,並且頗為得寵,所以這些年其他高位也修煉成才女模樣了。
就算不是才女的程度,也是精通詩文,而她這半文盲算是誤打誤撞讓皇帝有了教人的興致吧。
好為人師,幾乎是從古至今人的愛好。
“那可不行,凡事依賴朕怎麼可好?”
乾隆負手而立,滿臉不認同。
“萬歲爺,圓壽,弘歷,您就說好不好吧。”
魏紫菀晃了晃他的手臂,便是不常撒嬌,也被乾隆看出幾分可愛之意,乾隆咳了咳,“既然你百般求朕,朕不好不應,李玉,拿來筆。”
“是,萬歲爺。”李玉識相,快快遞來紫毫筆。
“紫菀,你看好了。”乾隆眉目低垂,掂起紫毫筆便筆走龍蛇,揮墨如行雲流水寫下一行草書,筆定,字成,草書千變萬化,唯有那股氣貫長虹的氣勢不變。
“萬歲爺,這是何字?”
草書字形簡單,一氣呵成,魏紫菀試圖辨認了,可這些日子好不容易習慣繁體字的她,眼睛瞧花了也瞧不出一個花樣來。
乾隆知道她剛學字,也認可她這份努力向上的心態,便笑了笑,將她耳畔揚起的發絲重新別回耳上,“這三個字,便是朕給我們孩子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