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就用一用,有時候忙忘了。”趙明臻的眼神飄忽一瞬,很快又反應過來,踩著木桶跺了跺腳:“你管我呢,又沒叫你給本宮洗,去傳熱水來,快點——”
這只是賭氣的話,所以等真看見燕渠端著水送到床邊,又半蹲下輕拍了拍她的膝蓋,示意她抬腿時,趙明臻呆了一呆。
他這是……
燕渠卻是坦然得很,甚至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地問道:“長公主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說得好像她露怯了一樣!
趙明臻瞪他,曲起腿,挪移著自己的膝蓋換了個盆。
微燙的熱水重新沒過半截脛骨,她合上眼,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喟。
只是嘆聲還沒結束,她忽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往前一蹬。
肩寬腿長的燕渠半蹲在床邊,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她濕漉漉的足踝。
“怎麼了?我的殿下,不是你要我給你洗腳?”
哪句話也沒說讓他來洗了!他還真上手了!
趙明臻本想反駁,可是對上他坦坦蕩蕩的眼神,腳趾反倒不自在地蜷了一下。
怎麼彷彿只有她在心猿意馬一般?
她神色一晃,有些別扭地別開了目光。
洗就洗吧,她是被伺候的那個,她心虛什麼?
趙明臻偏開頭,抬起眼簾,只盯著床頭的那隻燭發呆。
視線被搖曳的燭火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光暈,餘光之中,她能看見,身前的男人用他的掌心,珍而重之地把她的足趾,溫柔地團了一團。
他似乎心無旁騖,很快就託來綿帕,擦拭她足面上的水珠。
趙明臻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熱意,有點看不慣他這麼自在,往他肩上胡亂踢了兩下。
見燕渠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瞳看她,她咬了咬牙,努力在言語上為自己肉眼可見的侷促找回顏面:“你……你這樣……還、還做什麼駙馬,做本宮的洗腳婢好了。”
燕渠看得出她這會兒的色厲內荏,也不急著接話惹她生氣。等到拿過一旁的軟綢足衣為她穿好,他才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腳背,道:“未嘗不可。”
趙明臻有點受不了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想往後縮,又覺得不甘心,蹬了他兩腳,隨即便鑽進被子裡把自己裹了起來,不理他了。
蒙在被子裡,眼前一片漆黑,她愈加清楚地聽見那道沉穩的腳步聲走了出去、很快又走了回來。
撲通、撲通,不知道是心跳還是腳步,她聽見他一根根吹滅了全部的燭火,然後覆向了她。
他連被子一起抱住她,與她低聲耳語:“既然禦醫開了方子,殿下還是要好生調理。日後,我來提醒你,可好?”
被子裡,趙明臻的聲音悶悶的:“你還在乎這個?我看你自己的身體都從來不在意。”
隔著被子,燕渠蹭了蹭她的頭,道:“不一樣,我皮糙肉厚,等閑小傷自然沒事。”
趙明臻從被卷裡擠出半個腦袋,惱道:“你又這麼說話,找打!”
燕渠抓準時機,行雲流水般也鑽進了被子,然後把她和自己一起裹好、躺下,才道:“你不喜歡,我以後不說了。”
趙明臻這才罷休。
倚在他的懷裡,她的眼皮漸沉,在捏著他的衣角沉沉誰睡去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呢喃道:“那個藥,你也別吃了。”
感受到緊貼著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的緊繃,她吃吃地笑了兩聲,忽然有了一種扳回一城的感覺:“沒不許你上床的意思。”
他的語氣不解:“那……”
她仰起臉,往他下巴上啄了一口:“是藥三分毒。我帶了別的東西,下次……我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