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太後和皇帝賜婚之前,她一直把親情放在第一位。
這一切曾經是值得的。
她永遠都記得,當年還是太子的趙景昂,是怎麼頂著君父的怒火、大臣們的指責,為她哀求周旋,想要留下她不要讓她遠嫁和親。可後來呢?
所以現在,她相信不論彼此的感情有多麼深厚,這世上,也總有值得讓感情退出一射之地的東西存在。
她要為自己保留退出的餘地——那封和離的旨意只是身份上的,她的心也要為自己保留。
聽她說了這麼多,燕渠終於抬眸看向了她。
與他銳利的眼瞳對視上的瞬間,趙明臻眨了眨眼,手上悄悄用力,把虎符往他的手上回推。
“長公主。”燕渠的手紋絲不動:“這種事情,不是趕集買菜討價還價,還能計較輕重。”
趙明臻咕噥道:“那怎麼辦呢?我不想吃虧,可我也不想做奸商。”
燕渠看著她赤忱的眸子,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聲線低沉,還夾雜了點兒喟嘆的意味:“那也沒辦法了。我已經……”
他頓住了,沒有說下去。
趙明臻卻頗為好奇,甚至還歪頭看他:“你已經什麼?”
燕渠直勾勾地看著她:“心已經交出去了。就是長公主要我收回來,也是做不到的。”
他的眸間像是有火獵獵在燒。
趙明臻彷彿被燙了一下,下意識低下眼簾。
再看那黑糊糊的兵符,忽然感覺它血淋淋的。
“噫——”她發出稍顯尖銳的一聲,不跟他推來推去了,直接往他胸口丟:“誰要你的‘心’了,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燕渠無可奈何地接過了。
若說拒絕,她偏偏又是在為他著想,若說接受,她卻又是一副進可攻退可守的態度。
說不上此刻是開心還是難過,他正要起身,忽然又聽見趙明臻開口了。
“別急著走。”她叫住他,語氣忽然變得很輕快:“我又不是將軍,不要你的兵符,你給我點別的東西吧。”
燕渠先是一怔,站定後,忽然也松下心笑了出來。
“好。”他把聲音放得很輕很緩,是一種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珍而重之:“長公主想要什麼,我一定盡己所能。”
趙明臻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朝他嫣然一笑。
“上次的湯面很好。你再做一碗我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