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似乎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有風吹過,堂前的明燭微微一晃。
趙明臻的視線沒有受到擾動,她垂著眼睫,盯著自己手裡的這枚兵符,彷彿在用目光將它緩緩摩挲。
她很清楚,死物並不算什麼。
在北境這種朝廷鞭長莫及的地方,燕渠能號令一支軍隊,靠得絕對不是一個彰示皇權的兵符。
但是他這一舉動背後的意味,還是讓她感到惶恐。
這種惶恐很不尋常。
不論是投誠還是討好,她都看過了太多。她本不該在意的。
可現在,她卻覺得,很不公平。
她這樣,對他很不公平。
趙明臻攤著掌心,緩緩撥出一口氣。
她用空置的另一隻手捋了捋鬢發,輕輕重複了一遍:“你別這樣。”
燕渠自嘲般笑了一下,道:“還請長公主明示。”
“我的意思是……”她頓了頓,還是看著他說了:“你別這麼……”
她的聲音很輕,卻彷彿一種宣判:“別這麼……喜歡我。”
燕渠依舊垂著眼,沒被眼瞼遮擋的瞳仁顯得格外幽深:“長公主不喜歡?”
這句話彷彿問了好幾個問題。
趙明臻挑了挑眉。
她想了想,才慢吞吞地開口了:“我很喜歡你的呀。”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落到心裡也砸不出個動靜。見她又要把虎符往他手裡放回來,燕渠重重地撥出一口氣,沮喪道:“長公主不必哄我,我也並非為了求得你的回應。”
這一次,輪到趙明臻攥著他的拳頭不放了。
她這段時間習武練得很認真,還真有些力氣。
她接著自己的話,繼續道:“我很喜歡你,才希望你把自己放在我前面。”
“我坦誠地告訴你,在我心裡,有很多東西擺在你前面,而我自己就更在你前面。”
就像他身世背後的疑雲,她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告訴他。
出於個人的感情,她當然相信她的駙馬;可出於國事的考量,她卻不能不考慮,他有做出她不願意看到的選擇的可能。
趙明臻一邊打量著燕渠的表情,一邊用玩笑般的語氣繼認真道:“你喜歡我,就也按我說的做,咱們都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