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聽淵倒也往男女之情上想了想,不過很快就思索起了更正經的可能。
此番很多人都在猜,皇帝讓自己的姐姐出來積累這樣的政治資本,為的是什麼。
屬於“長公主”的榮寵和封賞,已經到頭了。在她本人和皇權高度繫結的情況下,世俗之物再多,也只是象徵性的意義。這種程度的實惠,是不足以讓她遠赴北境的。
這種時候,燕渠的這種傾向,難道是說明,他與皇帝之間的罅隙沒有了?畢竟,長公主持節而來,本身就是宮裡那位的代表。如此一來……
不過很快,聶聽淵就收回目光,沉默了下來。
這回父親交代的差使辦得並不好,回去他還有掛落要吃。
身後若有似無的目光太多,燕渠無意去分辨都是些什麼意味。
此刻,他低著眼瞼,瞥了一眼自己的飛舞的袍角,又抬眸去看身前那團火紅的毛茸茸。
他在穿著打扮上一向不費什麼心力,今日卻穿著一身於他而言過分張揚的石綠色圓領袍,外搭一件銀狐皮的氅衣——這是趙明臻特地給他挑的,說今天這個顏色很配她的鬥篷。
嗯……
燕渠暗忖,確實很般配。
他催他那雜色馬前進了兩步,問趙明臻道:“長公主回城之後,還是打算下榻在驛館嗎?”
趙明臻原本在低聲與傅陽濤吩咐些什麼,聞言瞥了他一眼,道:“驛館太亂了,做什麼都不安心。”
燕渠眉梢微動。
不在驛館的話,應該就是不急著走了……起碼,能過完這個年。
“那長公主打算……”他頓了頓,又掃了一眼公主府的一幹人等:“臣的宅邸雖不精緻,大倒是足夠大。”
一年到頭的大多數時間,他都是待在軍營裡的。不過名義上的燕府,之前也有他的兄嫂在居住,這會兒想想,應該不算荒廢。
趙明臻挑了挑眉,壓低了嗓子噓他一聲,打趣道:“燕將軍居心不良哦,這是想留下本宮?”
燕渠下意識抓緊了手裡的韁繩,稍偏開些頭道:“臣不是這個意思。”
趙明臻覺得他這個反應太老實,沒意思,不與他說話了,只隨口拋了句“本宮自有本宮的安排,不必擔心”。
——
回城以後,趙明臻片刻未歇,把安頓使團的事情丟給了常晉鵬,她自己直接帶著一隊人馬,快馬往城南殺去了。
——這回她丫鬟只帶了兩個,其他侍候的僕從都是北境現找的。但其他該帶的人手,卻是足足的。
她分得清楚輕重緩急。
比如眼下,她就帶的是皇帝的禁衛來做這件事。
在去年燕渠回京複命之際,趙景昂所派的兩位欽差,也很快從地方抵達了北境。
北境這麼大塊地方,趙景昂讓誰來他都不放心。而即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派個誰來,這片土地就服服帖帖了。
他只能引入皇權,在本地的權貴豪強、和寒門將領之間,作為第三方加以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