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臻睨他一眼,道:“放心,只剩你一個通事了,他們輕易不會殺你。至於我們的底牌……真假摻半,先誘使他們信任你,好好斟酌。”
韋鈞浩嘴上說著不好拿捏,看神情卻顯然已經在思考了。
趙明臻也就沒打擾他,轉身出去了。
蔡贇沒有被收買,烏爾霄的目的沒有達到,那自然還會趁著細作沒有暴露,繼續伸出他們的觸角,朝韋鈞浩這個通事下手。
那就如他們的願好了。
處理完之後,趙明臻的心情漸漸安定下來。
她雖鬆快,其他人卻未必。
常晉鵬是少數幾個知道情況的,他不由勸諫道:“會不會太冒險了長公主,倒不是臣不信任韋大人,只是……您不多囑咐幾句,又或者幹脆給他定下,透露情報的分寸嗎?”
他甚至還有話沒說——韋鈞浩做官沒幾年,出身一般,家底單薄。自古財帛動人心,萬一、萬一烏爾霄許以重利,假投敵變成了真賣國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趙明臻只道:“侍郎大人也不必太擔心。”
做決定之前,她會仔細考量,但做決定之後,就不會再瞻前顧後。
疑心這個疑心那個,說白了,其實是因為不敢直接承擔付出信任的後果,才要把責任轉嫁給旁人所謂的“不忠”。
她的語氣有一種矯飾不出來的輕松,常晉鵬一怔,忍不住問道:“長公主這是……有成算了?”
趙明臻淡笑了笑,只道:“等今晚,燕將軍回來。”
——烏爾霄的小動作越多,越是說明他們沒有底氣。她相信自己的判斷。
現在,只等燕渠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複了。
——
是夜,趕著承諾的兩日期限,燕渠頂風冒雪地回來了。
進入營地後,他察覺到了氛圍的微妙變化,隨即在迎他歸營的親衛口中,聽聞了傍晚發生的事情。
“你是說,蔡通事被人刺傷,性命垂危?”燕渠冷著臉,聲音漸沉:“安排在她身邊的人手呢?”
親衛撓了撓後腦勺,訕訕道:“前兩日紮營後,蔡通事是女人,不喜歡被咱一群大老粗盯著,就讓人都撤開了……”
其實沒出事都好說,畢竟誰也沒想到,營地裡抓得這麼緊,還有細作膽敢殺人。
親衛覷一眼燕渠,建議道:“大將軍,要不您晚些去找長公主吧,這會兒她應該正是火頭上,我聽說,那蔡女官是從前教過她的夫子呢……”
燕渠解了肩上的披膊,往馬背上隨手一拋,淡淡道:“我有要事稟報,你們先回去歇下。”
他說得幹脆,但等真到了趙明臻的帳前,還是不免有些猶疑。
相處這麼久了,他能看出,她嘴巴雖硬,心卻軟的很,其實很重感情。
影子投在帳上,一會兒長一會兒短,趙明臻早看見了,卻不出聲。
等燕渠走了進來,一句“參見長公主”還沒說完,她便板著臉,冷然睨他一眼,道:“本宮還以為,燕將軍不打算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