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越喬把滅了的燈重新點著了。
光亮起來的瞬間,蔡贇閉著眼,稍扯開一點自己的領口,給趙明臻看那貼身的皮甲。
“有細作潛入,想要賄賂我,打探我們的底牌。我沒有接受,他便動了手。好在黑燈瞎火,他也做賊心虛,隨便捅了兩刀,見血了就要走。”
她到底已過不惑,雖然沒有被刺傷要害,但總歸是受了傷又被摜倒在地,這會兒說話都有氣無力。
趙明臻確認了好幾眼,見那皮甲並未破損,才稍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卻又紅著眼叱道:“燕渠幹什麼吃的!我明明吩咐過了,要他派人保護好你們。”
蔡贇用幹淨的手握了握她的手背,搖頭道:“是我的問題。我不習慣被人盯著,又自以為是在營地,不會有大事,就把他們打發走了。好在燕將軍之前給我和韋通事一件護心的皮甲……”
明知是遷怒,可一想到燕渠還沒回來,趙明臻心裡有一種沒底的怨氣。
她抿了抿唇,和越喬一起把人扶到了貴妃榻上,正要讓越喬去請郎中來,話音一轉,忽而又冷靜了下來,問蔡贇道:“老師,你……可看清了那細作的長相?”
蔡贇答:“我當時正熄了燈,準備去長公主帳中,便是有人闖入。不過雖然沒有看清他的面孔,但若再聽見他的聲音,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趙明臻暗忖:若能記得面孔,找人來畫像,再按圖索驥悄悄把細作捉了就好;但只記得聲音的話,那就不好辦了……
總不能讓所有的使臣和侍從都跟審犯人一樣來一遍,那樣就算能捉到細作,也會在這緊要關頭引得人人自危,愈加風聲鶴唳,不利於和談。
但也不能將細作放任下去……
趙明臻的眼睛轉了轉,隨即吩咐越喬道:“去把黃監正請來,記住,必須是他一人。”
見她這副模樣,蔡贇勉強地抬著唇角笑了笑,道:“長公主有打算了?”
趙明臻一面拿了懷裡揣的幹淨帕子給她包紮傷處,一面低聲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得勞煩您,陪我演一場戲。”
蔡贇瞭然:“長公主的意思是……”
趙明臻看著她,緩緩點頭。
——
烏爾霄的大帳中,此夜同樣是燈火通明。
“結果怎麼樣?”
烏爾其羅盤坐在軟墊上,眉毛都不抬一下,只冷聲問道。
“王子放心!那女通事已經……”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舉起手,在自己頸前比劃了一下,道:“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了,但那公主不信邪,仍舊派著禦醫照料著。”
烏爾其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又道:“金銀收買不了,刀抵在心口也不行?”
精瘦男人忙道:“女通事是宮裡的女官,與皇家關系匪淺,自然嘴硬。您是有所不知,她垂危瀕死,那公主都快急瘋了!想來接下來的和談,她的心思也會松動許多。”
還有這種意外收獲?烏爾其羅訝異地挑了挑眉。
只是他很快又沉下臉,露出和之前一樣的陰沉臉色,暗紅的瞳孔中有光閃爍:“命有什麼值錢?另一個,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反水,否則……”
接受到視線的精瘦男人膝蓋一軟,撲通就跪了下去。
——
聽到趙明臻的佈置之後,韋鈞浩擦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道:“長公主,這個尺度不好拿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