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側臉,旋即哂笑一聲。
冠冕堂皇的道理,他可以說出更多。
趙景昂閉了閉眼,眼前忽又浮現起,趙明臻方才失望的眼神。
……
賜婚的風波過後,他這皇姐在他面前,再也沒有過任何失儀之舉。
今夜雖她冒著大不韙闖入宮中,真的到了他面前的時候,也依舊進退有度,並無冒犯。
她甚至是來給他解燃眉之急的。
此番他不可能真的去處置燕渠,可又鬧成了這樣,皇帝的面子需要安置。而她也成了君臣之間的橋梁,給了他臺階下。
她還為他獻計,言道不必擔心,她在燕渠身邊安插了人手,還道若是擔心燕渠在北境坐大,成為第二個聶家,此番大可以同時委任那聶家的郎君為副,與其兩邊一起打壓,倒不如一起重用。
聽她說這些的時候,趙景昂甚至還在好整以暇地想,她的行事風格,和她本人的性格,當真是一模一樣。
大開大合,就是利用也利用得坦坦蕩蕩。
不過到最後,他依舊是不緊不慢地道:“阿姐的考量,朕會考慮進去的。只是多消耗聶家一段時間,倒也不是壞事。”
邊鎮連年打仗,而先帝在時對朝政的掌控力微弱,之於桓陽府,名義上依舊節制於朝廷,但實際上聶家手底下的,就是隻聽他們的私兵。
“今日早朝,朕會和軍部大臣草擬出一個方案來,看看打是不打、要打幾分。時候太晚了,朕派人送阿姐出宮吧。”
他還是沒打算即日便打。
有山脈阻隔,想來那異國之外的異國,能提供給北狄的援兵也是有限的。他這樣想。
而且說實話,即便到此刻,趙景昂心裡也不太能領會燕渠急切的是什麼。
聶家還在試圖隱瞞前線情況,說明情況沒有惡化到完全不可控的程度。
如果沒有連綿的大火,怎麼凸顯出平時靡費金銀建起的一座座望火樓的重要呢?前線事態越緊張,到時候,不是越凸顯出邊關救急的將軍威武嗎?
趙景昂話音已落,趙明臻卻沒走。
她看著他,澄明的眸子,不可置信地輕顫著。
趙景昂被她看得一怔,不過也沒當回事,以為是自己終究沒給準話,她有些氣惱。
他這個姐姐一貫是有脾氣的,犯起倔來,莫說是他,就是母後的面子也不給。
他撣了撣衣擺,上前幾步,打算紆尊降貴,親自送她出去。
只是趙景昂沒有想到的是,等他走到趙明臻身邊,一句“阿姐”還沒喚出口,一記清脆的耳光,已經劈在了他的左臉。
他完完全全地被打懵了。
等趙景昂反應過來,下意識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側臉時,那裡已經浮起了一個滾燙鮮紅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