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彷彿才注意到燕渠在一旁,呵呵笑道:“哎,說起來,兩個人裡有一個,也是北地人士,不知他可來拜見過燕將軍?”
燕渠的眉梢微微一動。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在試探公主府的決策,和他有沒有幹系。
只是他還沒開口,趙明臻的眼刀就飛了過來,旋即冷聲道:“本宮舉薦的人,為何要拜見駙馬?”
燕渠沉默一瞬,抱拳道:“長公主所為,臣不敢置喙。”
趙明臻轉過頭去不看他:“你心裡有數就好。”
趙景昂其實正在打量這兩人。
說實話,他這個皇姐,和這位泥腿子出身的大將軍,坐在一起是真的登對。
兩人的皮相都生得極好,細看還都是心高氣傲那一掛的,眉眼間極具攻擊性。
不過……不論是夫妻還是別的什麼關系,總是要有人低頭遷就的,顯然,這二位都不是什麼軟和人,誰又願意遷就誰?成婚也只月餘,又能培養出什麼投契的感情?
趙景昂心下笑自己多慮,面上還是在打圓場:“皇姐這話就說錯了。你們是由朕賜的婚,燕將軍既是你的駙馬,不論什麼事,總該有商有量才是。”
趙明臻別扭著敷衍了兩句,未置可否。
好在這會兒,殿外內侍通傳,言道皇後娘娘來了。
王幼璇穿著一身清麗的宮裝,只施了薄薄一層粉黛,手上提著一隻黑檀木的食盒,與堆金砌玉的趙明臻擦身而過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參見陛下。”王幼璇走進殿中,柔柔一禮:“聽禦前的人說,陛下今日忙於政務,連午膳都還未用過,妾便想著送些點心來。”
說著,她還含笑看了趙明臻一眼,道:“早知長公主和駙馬也在,我也好多備些來。”
王幼璇一禮還未起身,趙景昂便緊張地走了下來,親自攙扶她。
趙明臻識趣地很,她早就起身了,見狀笑道:“皇後娘娘都這麼說了,那下回我可得到鳳儀宮討一口嘗嘗。今日時辰不早,我們還要去給母後請安,就先走了。”
——
從徐太後那兒再請了安出來之後,已經差不多到開宴的時辰了。
長公主夫婦相攜入席,引來不少人的注目。
韓祭酒被罷官,告老還鄉,禁衛亦是大換血,而聶家送來為質的那個小兒子,也是被徹底軟禁了起來。樁樁件件,有心人都看在眼裡,也很清楚,這些事情與誰有關。
察覺到外人的視線,趙明臻磨了磨牙,終究還是放慢了一點腳步,等著燕渠和她並肩而行。
入席之後,她還是保持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秀麗的眉心微微蹙著,連唇峰也下意識抿得薄薄的。
燕渠難得見她這副神情,不由問道:“長公主還在想方才的事情?”
趙明臻沒好氣地道:“不然呢?”
趙景昂的試探之意毫不遮掩,她是傻子才感覺不出來。
燕渠沒接話,只倒了點水在桌上,用指尖蘸了蘸,在兩人面前的長案上畫出一條分界線。
趙明臻眼睛一掃,示意坐席旁的宮人都推開了,才皺著眉道:“倒不只是這個意思……”
宴席上人多眼雜,禍從口出。
她沒繼續說下去,心下卻仍在思考。
今日,趙景昂的意思昭然若揭——只要她旗幟鮮明地做他的擁躉,他就不介意她這個長公主參政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