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把持桓陽府多年,對他們而言,如果收複的十三城不能到手,那桓陽府作為邊境重鎮的意義就會被大大削弱,也許,還不如叫北狄人拿去。
項飛鵬聽著聽著也急了,忙道:“如果軍報有問題,大將軍,我們現在鞭長莫及,該怎麼辦?”
幾句話的功夫,信鴿已經把加餐吃完了,又盯上了燕渠手上的那兩粒豌豆。
感受到鳥嘴在啄他,燕渠哂笑一聲,攤開了掌心,道:“也許只是我杞人憂天。不過,上月的回信,我已下了軍令,如有異動,先存人、再留地。”
城池丟了還可以再打,已經被北狄統治奴役了數十年的遺民,此番若是再被掠奪回去,恐怕十難存一。
這兩年下來,他在北軍中也有擁躉,並非聶家可以號令。實在不行……
項飛鵬定了定神,躬身應是後沒再猶豫,直接牽馬出城、去往驛站找同僚報信回合。
碎雪飄飄,天似乎更冷了。
燕渠看著漫無邊際的白,神情複雜。
事態再醞釀下去,他恐怕不會等誰的首肯了。
只是到那時……
也不知會否牽連到她。
——
申時方至,燕渠打馬從兵部衙門裡回了公主府。
天邊細雪未停,他肩上落了一層浮白。
趙明臻已經在前廳等他了。
為赴節宴,她今日穿著宮裝,梳著淩雲髻,畫了嚴妝,連頭發絲都散發著盛氣淩人的姿態。
很難不被她張揚奪目的美貌震懾住,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才翻身下馬的燕渠偏開眼,拱手道:“長公主。”
趙明臻把他的神態看得分明,意義不明地輕哼了一聲。
不過,她上下掃他一眼,還是不滿地道:“你這身衣裳都騎馬騎皺了,去換一身,等會兒進宮也別騎馬了,和本宮一起坐車。”
燕渠挑眉應是,撣了撣衣擺,轉身回了內殿。
趙明臻先進了馬車,等燕渠換了官袍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小坐了一會兒了。
她別開頭,和僕從說可以出發了,隨即轉過頭來坐得端正,眼神卻還是飄到了一旁的燕渠身上。
“領子。”她蹙起秀麗的眉,偏開頭才道:“你的領子掖進去了。”
燕渠不習慣僕從貼身侍候,一概事情都是自己來。方才穿得太快,領口處有些不齊整。
燕渠從善如流地低頭整理領口,只是馬車裡沒有鏡子,他弄了幾下也沒翻好。
趙明臻用餘光看了一會,終於忍無可忍,朝他伸出了手。
燕渠的脖頸瞬間直了。
視線……也隨之落在了她指尖那一抹緋紅的顏色上。
養尊處優的長公主十指纖纖,修得圓潤的指甲上,染了恰到好處的蔻丹。
她明明心無旁念,只是在為他整理衣領,他的眼前,卻彷彿看見了,這雙手是怎樣剖開新摘的蓮子,又是怎樣在寂夜裡,攪亂一池春水。
他別開臉,喉結難以自抑地一滾,擦過了她的指尖。
“長公主。”
他喚了一聲,嗓音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