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後,誰也沒有再提那紙契書,卻都默契地保持了微妙的距離。
新婚那幾日,趙明臻只是在躲懶,公主府平素還是有很多庶務要她親自過目的。
再加上她如今有心多推舉些士子到趙景昂面前,那些遞到公主府的拜帖,她就也有必要仔細看看了。
燕渠就更是公務繁忙,白日裡幾乎沒有在公主府待著的時候。
有時他回來得太晚,外面都已經宵禁,而趙明臻也已歇下了。
今夜也正是這樣。
寢殿內黑咕隆咚的一片,安靜異常。
燕渠站在屏風外,把腳步聲放得很輕,才開始往內間走。
然而幽寂的夜裡,床帳內,趙明臻的聲音卻忽然傳來。
“你回來了?”
燕渠停步:“是臣吵醒了殿下?”
趙明臻在床上打了個呵欠,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懶散道:“沒有,本宮還沒睡著。”
“明日冬至,宮中有節宴,你記得早些下值回來,到時和本宮一起過去。”
這句話,是這段時間,私底下她和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
燕渠輕哂一聲,道了聲“好”。
聽到他的回複,鳳榻上的長公主沒再多話,只翻了個身,躺了下去。
刻意疏遠後寧靜下來的心緒,又因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泛起了微妙的波瀾。
燕渠輕輕嘆了口氣,也打算睡下了。
最近的朝野內外,可不太平,皇帝想重新整頓科舉,把先帝那時的三年一考恢複回一年一考,遇到了諸多阻力。而北境那邊,也有足足一旬,沒送來新的線報了……
燕渠思量著近日發生的樁樁件件,一時間沒有睡著。
床上的人,似乎也沒睡著。
但她不如燕渠老實,睡不著也筆直躺著,她反複翻了好幾次身。
聽到趙明臻的動靜,燕渠閉上眼,心裡卻忍不住在想,她是因何難眠呢?
公主府最近,應該沒有什麼煩心事才對。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床帳內傳來咯嗒一聲。
像是一個匣子,被她輕輕開啟了。
他起初並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聲音。
直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傳來,新婚那晚的記憶,不期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燕渠緩緩睜開了眼。
神色晦暗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