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桐也最看不慣她,和她不對盤。
但底下人的不那麼和諧,對上位者其實是有好處的。她們要都是一條心,她就該擔心,自己會不會有什麼事都被瞞在鼓裡了。
趙明臻也是有心敲打,才借題發揮。
碧瑛抿著唇起來了,再不敢說些攛掇人的話,只老老實實地梳頭。
不過見趙明臻沒有再提之類的話,知道這事翻篇了,她也就開始絞盡腦汁地搜羅起話題來,不讓氣氛變得更尷尬。
“不知殿下可瞧見了,駙馬剛剛出去得可真是匆忙……”
和一個新婚不久的公主聊天,總繞不開她的駙馬。
碧瑛偷瞄了一眼趙明臻的臉色,見她聽到“駙馬”二字時沒有排斥,反倒輕抬了抬眼,這才繼續道:“奴婢瞧著,他衣領子都壓成了右衽。”
趙明臻當然知道燕渠為什麼要跑。
但在這一點上,她並不介意——無論是早間某種正常的身體狀況,還是說,是因為身邊的她産生了一些不可名狀的生理反應……
如果是前者,說明他沒有不行;
如果是後者……她的駙馬會對她有妄念,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反正,迄今為止,所有事情的準繩都捏在她自己手裡。
不過想到這兒,趙明臻還是有點臉紅。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頭,別開視線才道:“一日之計在於晨,人家可是大將軍,要練早功的。”
碧瑛有些疑惑地道:“可他都已經是將軍了,還要這麼辛苦嗎?將軍不都是在帳中,運籌帷幄就可以了。”
趙明臻搖搖頭,也有些說不上來。不過她很快又道:“快些梳,我還想去看一眼駙馬練劍呢。
昨日起來得晚,去要短刀的時候,燕渠已經差不多練完了,她只瞧見了個尾巴。
他的身手颯沓,比她之前校閱的公主府侍衛強了不知多少,即便只是一個收劍入鞘的動作,都顯得格外行雲流水、落拓不羈。
今天醒得早,趙明臻想去多欣賞兩眼。
碧瑛把她微妙的雀躍看在眼裡,心念稍動。
——
和昨日一樣,那抹裙擺迤邐行來的時候,燕渠正在院中練劍。
正經學了些武藝、看了些兵書,那都是近幾年嶄露頭角之後的事情了。
他的劍法招式,全都是野路子的殺招,沒什麼道理。
他的耳力靈敏,早早就聽見了趙明臻過來的聲音,是以等她的腳步聲轉過迴廊時,他正好收下最後一招。
劍鋒在半空劃過一道弧光,很快就消失了。
“長公主。”
燕渠低下眼簾,朝她拱手。
他的表情沉靜,頸間沁著些薄汗,已經看不出什麼異樣。
趙明臻施施然上前,大大方方地贊道:“燕將軍好漂亮的身手。”
他保持著垂眼的姿態,迴避著她的視線,往後退了兩步道:“長公主謬贊。時辰不早,臣該去上朝了。”
趙明臻狐疑地看他一眼:“婚假至少三日,難道皇帝今天就要你去了?”
趙景昂應該還沒這麼缺德吧?
她這邊怎麼都算新婚燕爾,把她的駙馬提走算什麼!
練了一早上劍,燕渠早在腦內編好了藉口,此刻對答如流:“軍情多變,再加之陛下要臣在兵部學習,現下已經耽誤了兩日,不好再耽擱。”
說到這兒,他沒等趙明臻的反應,行禮後徑直便退下了。
看著他迫不及待逃掉的背影,趙明臻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