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長公主的婚事,更是一等一的天作之合!奴家思來想去,這滿京城的世家公子哥,還真就只有那燕將軍的本事、樣貌,能配得上長公主殿下!”
聽到這兒,趙明臻的眉心微動,隨即從抬手在一旁的匣子裡抓了把金瓜子,直接就塞到了身邊喜娘的手裡。
喜娘們忙手忙腳地收下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多謝長公主!”
“謝長公主賜賞——”
“大喜的日子,這麼客氣做什麼?”趙明臻卻對著鏡子,似笑非笑地問她們:“本宮……只是想問一問,你們當真覺得,我與那燕渠,是天作之合?”
有喜娘立馬就要討好著張口,被身旁的其他人悄悄拽了拽袖子,才慌忙收聲。
拍馬屁的話雖然是張口就來,但是京中對於這對新人,會是佳偶還是怨侶,其實早有議論。
一個是嬌貴的金枝玉葉,出門要坐轎、沐浴要牛乳;一個是草莽出身的糙人,餐風伴飲露、落牙和血吞。
誰聽了心下都有數,這兩個人,性情迥異、天生不配,縱然一時的新鮮可以讓他們走在一起,早晚還是要雞飛狗跳,分道揚鑣。
當然,這些話是不可能在今天說給趙明臻聽的。
皇帝賜婚,有幾個腦袋敢這麼說?
為首的喜娘覷了一眼這位素有驕縱名聲的長公主,見她神色平靜,沒有一絲一毫新嫁娘該有的羞赧或喜悅,忽而又想起了,她曾公然抗婚的舉動。
不過,到底還是見人見得太多,喜娘擦了把冷汗,很快轉過思路、另闢蹊徑道:“能尚公主,是臣下的福分。殿下您這般金尊玉貴的人兒,到哪兒不是蓬蓽生輝呢?只要您願意,與誰都是天作之合。”
雖然張開了口,但這喜娘心裡還是忐忑異常,垂著眼連頭都不敢抬,生怕說錯了話被公主發落。
好在,話音剛落,她就聽見了一聲很輕的笑聲。
她鬆了一口氣,抬起頭,見雪亮的鏡中,趙明臻笑靨明麗,整個人下意識又是一慌,趕忙又低下了頭。
這位長公主實在……實在是生得過分美麗了。
她的眉梢眼角,每一處都穠麗得恰到好處,今日盛妝如此,只是輕抬唇角,都足夠攝人心魄。
低著頭的喜娘心裡驀然有些恍惚。
誰說聖旨賜下的這一對,一定會是怨偶呢?雖然這麼說太膚淺,但單憑這位長公主的容貌,恐怕,很難有哪個男人不動心吧?
有一個人能動心,這姻緣也算成了一半了。
趙明臻不知這喜娘心中所想,只往她的手裡又抓了一把金瓜子。
沒人不喜歡聽好聽話,何況這奉承話的分寸掌握得確實很好。
不管下降於誰,她都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能尚公主,是燕渠的福分。
時間緊湊,喜娘們緊趕慢趕地服侍趙明臻完成了全部的妝容,又佩好了整副頭面。
趙明臻起身,注視著鏡中盛氣淩人的自己。
直到碧瑛在身旁小心翼翼地催促,她才終於挪開視線,抬步走到嫁衣前。
這身吉服,華貴到以她的身份來穿,都有些僭越了。
不過,她很喜歡。
趙明臻伸出手,緩緩撫過嫁衣上綴著的最大的那顆明珠。
這不只是嫁衣,更是地位與權力的象徵。
“服侍本宮更衣吧。”她收回手,淡淡開口:“莫誤了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