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權衡政治聯姻,正是因為我懂,我才不願意。”
“我難道不知聯姻的公主都是什麼下場嗎——遠嫁和親的,一朝狼煙起,哪個不被殺了祭旗?籠絡世家的,世家若坐大了,皇帝殺起她們的丈夫兒子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見燕渠眉心針紮似的一蹙,趙明臻又冷笑了一聲,用高昂的語氣反問他:“好,我應了這樁婚事,然後呢?”
“他日若你擁兵自重,想要造反,恐怕第一個殺的,就是我這個長公主吧!”
她似乎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什麼話也敢說了,燕渠的眼皮漸漸跳了起來,他道:“陛下對臣有知遇之恩,再造之德,臣必忠於大梁,忠於陛下,絕不會如此。”
趙明臻的胸口憋悶異常,她緩緩撥出一口濁氣,道:“燕將軍,你倒是願意。反正你的權力你的野心,都不會因為這場聯姻而改變,可我不同,可我不同——”
話說完了,她大概也冷靜了,側過身去,朝燕渠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燕將軍若是來道歉,你的歉意,本宮已經收到了。”
“但燕將軍若是來勸本宮改變主意的,那恕本宮傲慢,不會聽取你的意見。”
她送客的態度已經擺在了明面上,燕渠沉默一會兒,擦身而過的時候,忽然問道:“長公主可曾想過,要怎樣解決這件事情?”
趙明臻的眼神閃了閃。
事實上,她確實沒有什麼可操作的空間。
趙景昂登基後,徐太後不許她摻和朝政。雖然陸續也有些士子,透過投靠在長公主府的門下,入朝為官,但實際上的體量很小,掀不起什麼決定性的風浪。
前朝出過女帝,到了現在的大梁,朝野之上對女子的打壓更甚,若非她是趙景昂的親姐姐,姐弟之間也是有真感情的,她連當面抗爭的本錢都沒有。
即便如此,趙明臻仍舊倔強道:“不勞燕將軍操心。”
她的神態倨傲,不肯低頭,像是傲立著的孔雀,不願收斂自己張揚的尾羽。
燕渠有些說不上此刻自己是什麼心情,不過走之前,他還是道:“賜婚之事,宮裡那位是鐵了心的。殿下若不願,也許該想些其他法子來轉圜。”
回應他的,是趙明臻毫不留情的轉身。
——
燕渠走後,趙明臻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平心而論,燕渠說得沒錯。
太後和皇帝在賜婚之事上,表現得極為強硬。而她身份再尊貴,也貴不過皇帝和自己的親娘。
或者說,她所擁有的一切,本就是皇權賦予的。
如果這樁婚事真的無可轉圜,那她又應該怎麼做?
趙明臻的眼神愈發清明。
也許……她該想些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