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拂進屋內,傾絲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床簾後立著個重重人影。
她定睛一看,赫然見那人就是消失已久的魏泱。
傾絲一愣,恐懼比驚訝更先一步佔據著她的神智。
“你……你怎麼回來了?”傾絲的聲音有些幹澀與無奈。
魏泱只笑了笑,道:“許久未見,絲絲怎麼連夫君都不喚了?”
按理說,傾絲的確該喚魏泱一句夫君。
只是在傾絲決定要離開傅國公府後,這一聲夫君便顯得有些不情不願。
她沉默不語,魏泱卻半步不肯退讓:“絲絲,為何不肯喚我?”
傾絲疑心著只要自己不遂了魏泱的意,他就會在這兒與自己無止境地僵持下去。
良久,傾絲還是囁喏著喚了一句:“夫君。”
魏泱立時勾唇一笑,吩咐著丫鬟們進屋伺候傾絲起身。
換寢衣時,魏泱只在一旁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傾絲,察覺到傾絲不適的眸光,才笑道:“等用完早膳,我帶你去見兩個人。”
這是他費盡心機討好傾絲的手段。
也是刑部的同僚們告訴魏泱的方法。
他們說,女子生産的時候就如同從鬼門關裡走過一回,如今孱弱的時候,自然希望有親眷陪在身側。
傾絲喪父喪母,活在世上的血親只剩姨母和姨夫。
為此,魏錚才不辭辛勞地趕去了江南,使了些手段將傾絲的姨夫姨母帶回了京城。
他想,傾絲見了姨夫姨母必然是十分喜悅的。
魏泱已是迫不及待地想瞧一瞧傾絲嘴角綻放得甜美笑意了。
眼瞧著魏泱說完這話後,便兀自陷入了無邊的喜悅之中。
獨留傾絲與冬兒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曉魏泱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好不容易用完了早膳,魏泱便越過冬兒和珠綺,親自攙扶著傾絲往前院走去。
京郊的這處莊子不如京城的傅國公府那般雕欄玉棟,伺候的奴僕們也只有三三兩兩幾個。
饒是如此,傾絲依舊覺得伺候自己的人手太多了些,吵吵嚷嚷得太不清淨。
魏泱回來後處處都要排場,連用個早膳都要五六個丫鬟在一旁伺候。
傾絲悶頭苦想,或許自己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富貴命吧。
趕去前院的路上,魏泱因暢想著傾絲即將流露出來的喜悅,罕見地沒有與傾絲多言。
好不容易走到了前院,傾絲正好奇著魏泱嘴裡的兩個人是誰時,忽而見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子如一陣風般朝著傾絲奔來。
“絲絲,姨母可是想死你了。”
話音甫落,傾絲便朝著女子的方向望去,赫然見是自己的姨母在親暱地與自己說話,而遠處立著的男子則是自己的姨夫。
姨母堆著笑,眼角的皺紋因歲月的洗禮的而勾勒出幾分熟悉的醜態來。
傾絲霎時杏眸裡蓄滿了熱淚,根本不見預想之中的歡喜,而是深深地害怕與恐懼。
魏泱在一旁冷眼注視著一切,心裡說不清的疑惑。
自己耗費了多少心力才將傾絲的姨夫與姨母帶來了京城,為何傾絲一點也不高興,反而還露出瞭如此恐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