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哪裡會在意旁人的生死?
她害怕得腿軟,漣漣的淚花凝在了眼眸之中,人也不自覺地朝著身後的方向倒去。
幸而魏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如調笑般的揶揄聲飄入她的耳畔。
“怎麼都站不穩了?”
傾絲愈發惶恐,偏偏魏泱如一堵圍牆般擋在她身前,讓她退無可退、逃無可逃。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根本沒有與魏泱爭鬥的資本。
尊嚴與公道固然重要,名節與體面也是女子為人處事的根本,可失了雙親的傾絲掙紮著活到今日,所求不過是好好活在這世上而已。
短暫的幾息猶豫後,傾絲便忍著淚意攀住了魏泱的胸膛。
她不敢抬頭去直視著魏泱,只低聲祈求道:“求爺,放過妾身。”
寂靜無聲的內寢裡,兩人緊貼著彼此,狹小逼仄的距離讓魏泱能清晰地聽見傾絲的心跳聲,微微一低頭,更能瞧清楚她面容裡不加掩飾的害怕。
她在害怕著自己。
魏泱並不高興,甚至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心間盈潤著的惱火與憋悶比起方才還要再洶湧蓬勃幾分。
可私心裡魏泱一點都不想傷害傾絲,所以他只能死死地壓抑著怒意,一字一句地告訴傾絲:“絲絲,我放不了你了。”
從他初遇傾絲的那一刻起,便放不了她了。
那以後的種種,不過是個擰巴的人不肯承認自己的愛意而犯下的錯誤而已。
從魏泱決定迎娶傾絲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要與傾絲糾纏生生世世的打算。
放手?
絕無可能。
傾絲會錯了意,只以為魏泱今夜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她。
可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一個人在戳破瞭如此難堪的謊言後還沒有資格傷心落淚一場嗎?
她不明白,魏泱還想對她做什麼?
他已將她害到了如此地步,難道非要她遍體鱗傷才能放過她嗎?
“爺想讓我做什麼?”傾絲泣不成聲地問著,哀傷到了極點的她滿臉的心如死灰。
這一刻的她總算是認清了自己在魏泱心裡的地位。
她不是困在籠中的金絲雀,也不是被人悉心豢養的貓狗,而是被隨意放在粘板上的魚肉。
他要她笑,她就得笑。他不許她哭,她就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
魏泱凝視著眼前的心上人,將她的神色納進眼底,哪怕心痛如絞卻反而還要將傾絲摟進自己的懷抱之中。
他如何會不明白傾絲所受的委屈?
可高高在上慣了的人,自出生至今都是被眾星捧月的人物,所做的每一樁事都沒有被人指責出過半點錯處。
他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魏泱是第一次愛人,縱然心間酸楚不已,哪怕他的五髒六腑因傾絲崩潰的淚意而燒得灼痛不已,卻也不會開口向心愛的女子表達自己的歉意。
魏泱眉宇間劍眉蹙起,任憑心坎間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卻也只是僵在原地木然地站著。
隔了許久許久。
他將傾絲抱得愈發緊密了幾分,才說了一句:“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