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她困惱的是,她只要生下孩子,那便一定會佔下傅國公嫡子的名頭。
這對魏泱而言一點都不公平。
傾絲心裡的愧疚愈發滋長旺盛,終是在這一日午後長成了參天大樹。
她絞盡腦汁地想要尋覓些能減輕自己心裡愧疚的法子。
足足思忖了一個時辰,她才算是尋摸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黃昏時,魏泱下值回府後先去了一趟英瑰公主府,而後才回了傅國公府。
傾絲午睡起身後便坐在臨窗大炕上侍弄著手裡的針線活計。
刁嬤嬤在旁苦勸,只說:“夫人仔細傷了眼睛,躬著身子也會傷了脊背,對腹中胎兒不好。”
她絮絮叨叨了一陣,連絳玉都聽得心煩意亂,想讓刁嬤嬤別再言語。
不想傾絲卻只是莞爾一笑,瞥了眼刁嬤嬤後道:“時日轉寒,我該給世子爺做一副手套才是。”
既是為了世子爺而耗費的心神,那便不算什麼大事。
刁嬤嬤雖蹙起眉頭,卻也沒有再指責傾絲什麼。
等魏泱趕來松柏院後,她更是換上了一副笑臉,堵在廊道上對魏泱說:“爺,夫人可在唸著您呢。”
魏泱本是腳步匆匆而來,冷不丁聽得此話,腦袋裡驟然炸出些絢爛的煙火。
他雖不知曉刁嬤嬤為何有此話,心裡總也是高興的。
“嗯。”他含著笑應了一聲,這便迫不及待地走進了裡屋。
因魏泱不喜人多伺候的緣故,回回他一回府,冬兒和珠綺便要退到外間去候著。
今日也是如此。
傾絲聽見魏泱的腳步聲後,便放下了手裡的針線,走到珠簾旁去迎他。
她心情舒朗,嘴角的笑意嫣然動人。
魏泱迎面撞上她的笑顏,竟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生了一張如冠玉般的俊朗臉龐,平日裡不茍言笑時露出幾分冷峻來,笑時又有些雨過天晴的融融暖意。
傾絲被他這般目光灼灼地盯著,心裡赧然的厲害,這便又低斂下了眉眼,不敢去瞧魏泱。
一人躲,一人追。
只見魏泱上前攥住了傾絲的皓碗,笑著問她:“嬤嬤說,你在唸著我。”
傾絲又是一愣,卻沒有出聲駁斥魏泱的話語。
相反,她還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鼓足了勇氣直視著魏泱道:“夫君,今夜您還是宿在內寢裡吧。”
魏泱聞言也是一怔。昨日他的確是宿在了外間的羅漢榻上,只是那是因刑部事務繁忙,他不得不挑燈夜讀,將餘下的公事處理完畢。
傾絲睡得本就不安穩,他怕自己的動靜會吵嚷到她,便索性宿在了外間。
今夜刑部沒有積壓繁雜的公事,他自然會回內寢與傾絲一起就寢。
這本是理所應當之事,不該出現在傾絲的嘴裡。
她既如此說了,便代表著她心裡是期盼著魏泱能宿在內寢裡的。
再往深處想一想,魏泱不禁開始疑惑,是否傾絲的心裡也有自己的一寸立足之地?
他沒有奢望過多麼情深繾綣的愛意,只要她願意接納著自己,魏泱便發自內心地高興。
況且,傾絲說這話時雙靨紅豔如騰雲偎霞,素白姣美的臉龐上凝著幾分嬌柔之態,如此情狀,好似雨夜裡凝著露珠要墜不墜的嬌蘭,正等著旁人的採擷與佔有。
魏泱驟然意動,眸色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