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般的月色落入月華閣內的庭院之中,照亮了竹兒往前行走的步伐。
許是她過分心虛的緣故,額間都滲出了諸多冷汗來。
好不容易走到了月華閣的正屋門前,她試探性地朝裡屋探去一眼,烏濛濛的一片,卻只能瞧見如霜般的地磚上趟著個格外眼熟的男子。
她定睛一瞧,這人不就是她家三爺王睿之嗎?
竹兒心中驚駭無比,連忙要去察看王睿之的情況,才挪動了一下步子,後腦勺處卻傳來了一陣刺痛之感。
待她回過神來後眼前已是一黑,整個人顫顫巍巍地朝著地磚的方向倒去。
傾絲一夜無夢。
許是吃了燕窩的緣故,這一覺她睡得十分安穩。
梳洗打扮了一番後,傾絲便趕去了榮禧堂給王老太太請安,路上又撞見了梅若芙與梅若煙。
只是今日這姐妹兩人行色匆匆,彷彿是心頭揣著諸多心事一般,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願意往傾絲身上瞥來。
傾絲樂得正好,朝她們福了福身後便趕去了錢氏的院落。
不巧的是,清風苑裡也忙成了一團亂麻。
錢氏發了好大的一通火,整個庭院裡都回蕩著她裹著怒意的質問聲。
“你們母子究竟想做什麼?”
傾絲定睛一瞧,赫然瞧見了跪在庭院裡的秀姨娘。
秀姨娘生的不算多麼貌美,只是勝在柔順老實,既不會妖妖冶冶地爭寵,也不會無緣無故給錢氏絆子吃。
乾國公府裡的下人們都說,這位秀姨娘膽子太小了些,小到連大聲與錢氏說話都不敢,更何況是為大爺爭取利益呢?
不但府裡的奴僕們這般想,連傾絲也總是在人後感嘆,秀姨娘這樣溫良柔善的性子,在錢氏的手底下討生活,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她敬重大表哥,連帶著對秀姨娘也有幾分憐惜。
只是傾絲自身難保,在錢氏跟前又沒有什麼臉面可言,即便是她出口為秀姨娘求情,只怕也沒有用。
不管有用沒用,她該盡的心意總該盡到才是。
傾絲剛要進屋去向錢氏請安,順帶為秀姨娘說兩句好話的時候,王珠映卻帶著竹兒從正屋裡走了出來。
兩人在廊道上相遇,王珠映神色裡有幾分難堪,轉瞬間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笑著向傾絲問了好,並說:“母親因為三弟的事有些生氣,表妹還是不要在氣頭上來給母親請安了,明日再來吧。”
王珠映如此好言相勸,傾絲若還要執意進屋裡去討錢氏的嫌,則就是她的不是了。
如此,她也只能鎩羽而歸。
回月華閣的路上,傾絲從各房各院的丫鬟嘴裡略聽聞了些昨夜發生的事,好似是大表哥與王睿之起了爭執,大表哥還打了王睿之一頓。
怪道錢氏會如此生氣。
只是大表哥這樣溫潤如玉的君子,若不是被王睿之逼到了怒極的時刻,他怎麼可能會動手打人?
想來想去都是王睿之的不是。
傾絲一路上皆是心事重重,回了月華閣後卻見冬兒與珠綺正在翻箱倒櫃地尋東西。
她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們在找什麼?”
冬兒立時露出了個極為難看的笑,滿臉心疼地說:“二姑娘送姑娘的幹燕窩不見了。”
傾絲也驚訝不已,幫著兩個丫鬟找起了幹燕窩,足足尋了半個時辰卻仍是不見燕窩的身影。
與燕窩失蹤一樣奇怪的,還有傾絲被褥上的痕跡。
冬兒晨起時為傾絲收拾床鋪時便發現了端倪。
她便與傾絲說道:“姑娘的被褥和寢衣上有好些奇怪的痕跡,一點一點,像是水灑了,又要比水更濃稠一些,奴婢實在不知曉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