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去請。”他下了令,但走兩步,又突然頓住了,“宣他進宮,朕親自會會。”
齊文錦現在正滿心焦躁。
齊昭不願意見他,都不用想,定然是李瓚跟他說了什麼。
現在齊昭是皇子,他不願意見,齊文錦便毫無方法。
他誠然擔憂,但這會兒更多的思緒,卻還是在戚鈺那裡。
戚鈺回青州了。
但凡他知道……但凡他早一點知道,他就不會來京城了,他應該在青州等著的,都怪他沒有等著,才錯過了這樣的見面機會。
只要一這麼想,齊文錦的五髒六腑都在生疼。
他焦躁得一刻也坐不到椅上去,只能來來回回地在屋裡走動,李瓚的旨意來一次,他就大動肝火地砸一次東西。
直到宮裡來人說皇上請他進宮。
齊文錦去了,他不得不去。
在禦書房看到李瓚的那一刻,齊文錦就立刻感知到了,對面男人身上與自己相似的某種東西。
那是被思念在心頭淩遲了太久後整個人漸漸不能主宰情緒的失控感。
呵,皇帝又怎麼樣呢?齊文錦心中冷笑,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他不是照樣也得不到。
“參見皇上。”
齊文錦停頓片刻後就跪下了,上邊的人沒有開口叫他起來,只是這樣盯著他,那毫不掩飾的厭惡,讓齊文錦想忽略都難。
“我也沒心情跟你廢話,”李瓚終於開口,“你以為我是真想給你官做?昭兒才剛剛被封為四皇子,朝中對他虎視眈眈的人不在少數,支持者更是寥寥無幾。”
“你不是最疼這個孩子嗎?”他冷哼了一聲,“到了為他出力的時候,怎麼就想著逃了?還是說,對昭兒好,不過是做做樣子?”
齊文錦瞬間怒目瞪了過去,就像是覺著自己的父愛被他褻瀆了一般。
“皇上可真是大度啊,您讓我輔佐他,難道就不怕,在齊昭的心中,永遠會只有我一個父親?”
李瓚從椅上站了起來,腳步慢慢向他靠近:“你是不是覺得有這幾年的父子之情,就高枕無憂了?你知道昭兒現在為什麼不見你嗎?孩子尚且還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已經開始討厭你了,你覺著,這所謂的父子之情,在過往的錯事面前、在真正的血緣面前,算什麼?”
“朕既然用你,就沒有怕過。”
齊文錦的手因為緊緊攥在一起而青筋暴起,比起李瓚的厭惡、針對,什麼都好,原來他最不能忍受的,是這樣覺著自己不值一提的輕視。
不行!自己若是惱了,就是在他面前落了下乘。
齊文錦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甚至笑出了聲:“皇上見過,她喜歡一個人時的模樣嗎?”
李瓚僵住。
“你見過她笑嗎?見過她使性子嗎?見過她吃醋嗎?見過她——一身明媚嗎?”
“喜歡的時候,她只要一看到你,那雙眼睛就會盛滿笑意;不管再熱,都樂意貼到你的懷裡;走在你的身邊的時候,她的身體永遠會不自覺地靠近你,會下意識挽住你。”
齊文錦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臉上甚至帶了笑:“很難想象對吧?她其實骨子裡,並不是冷漠的人。她喜歡我的時候,我多看別人一眼,她都會難過。”
因為知道她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這麼多年,齊文錦才始終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就此甘心。他才會無數次告訴自己“只要在一起就好了”,卻還是會固執地想要找回那個——喜歡自己的她。
李瓚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
就像齊文錦感知的那般,他的心原本就是在火上煎烤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挑釁,當即就一腳對著跪著的人狠狠踢過去。
“混賬東西!”
齊文錦生生挨住了,習武之人的一腳不輕,他整個身子往一邊倒去,喉間更是陣陣腥甜。
可這樣的疼痛,卻好像讓他麻木的精神,獲得了一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