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人們這會兒卻努力想讓她進去。
“大人根本不讓我們近身。”
“還是夫人您去好生勸勸吧。”
“是啊,大人若是倒下了,這府裡該如何是好。”
眾人苦苦哀求著。
戚鈺與齊文錦如今在旁人的眼中倒還是正經的夫妻,不和的訊息將來傳進昭兒的耳朵裡也不好,思慮片刻後,她還是進去了。
一進屋裡,濃烈的酒味果然就撲面而來。
地上都是空的酒壺,男人則靠在牆上雙目緊閉,大概是已經醉得失去意識了。
戚鈺往他那邊走了兩步,還沒走到齊文錦身邊,先被桌上的一堆紙張吸引了。
她拿起了一張。
紙上寫的什麼都已經看不清了,因為被墨水塗畫得字跡不清。唯一能辨認出來的,大概只有那“和離書”幾字。
戚鈺又拿起了幾張,無一例外的都是如此。
她一張張地看過,直到最後,才看到了張完整而沒有汙漬的。
“吾與妻成婚十載餘,初見未覺驚鴻,及後,憶之,亦悔之。”
他寫了很多,紙張密密麻麻得鋪了一整頁的紙。
不像是和離書,更像是在訴情了。
直到戚鈺的視線轉到了最後一句。
“今雖和離,卿若反顧,吾必挽之,縱卿不返,吾亦長守。”
本是“相守”兩個字,“相”被劃掉了,算是整張紙上唯一的塗改。
落款是齊文錦的名字。
戚鈺捏著那張紙,視線再次看向地上的人,男人的頭發淩亂著,身上也滿是灰塵,眼眶青黑,下巴處更是有了鬍渣。
許是因為這和離書提起的緣故,戚鈺想起她第一次看到齊文錦的時候。自己從二樓的窗前,看到下了馬車的男子。
他可真是好看啊,眉間帶情,眼中含笑,是個多情之人,卻又帶著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從容與灑脫,舉手投足之間,是眼藏不住的自信。
怎麼會不自信呢?風華正茂、前途似錦、萬人追捧。
他與自己……原本就不是一路人的,若當初沒有勉強走到一起,於他、於自己,都是好事。
收回思緒,戚鈺將和離書放進袖中,往地上的人走去。
齊文錦做了一個美夢,是他與阿鈺關系尚好的時候,自己的裡衣被兩人胡鬧之時不小心扯破了口子。
早起時,就見著女人坐在床邊給他縫。
齊文錦抱住了她的腰:“破了不要了就是了,還縫什麼?”
戚鈺笑著,她的笑容總是很淺,彼時也是,但那時候的齊文錦總是能輕易就感知到笑容裡的溫度。
“反正是裡衣,也不是不能穿了,你放心,我肯定讓你看不出任何痕跡。”
“嗯,我當然放心了,”齊文錦笑著打趣,“戚繡娘,戚師傅。”
這話引得女人嗔怪得看了他一眼。
後來衣裳穿在了身上,戚鈺小聲地跟他說:“這樣以後你就能時時刻刻想起,這衣衫是我給你縫的。”
齊文錦好笑:“我也會想起它是怎麼破的。”
女人惱得別過了頭。
如今想想,他為數不多的甜蜜,似乎都是在那個時候了。他回憶多了,甚至會嫉妒起彼時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
可他並非是第一次喜歡人,所以總是天真得覺得,沒什麼不同,戚鈺與他過往喜歡過的人,沒什麼不同,他與曾經的自己,也沒什麼不同。
直到時間驗證了不同,也終於讓他自食到了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