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蘇蓉心中萬般情緒劃過,卻又在想起自己的身體時,化為了苦笑。
蘇蓉的表情還未完全收起,椅上的男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裡一片清明,明顯剛剛只是假寐,帶著壓迫的視線一掃過來,臉上原有的幾分疲憊也消失不見了。
“醒了?”李瓚身子動了動,“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一邊說,一邊起了身。
“沒……”蘇蓉想說沒什麼的,卻發現幹涸的喉嚨幾乎要發不出聲音。
李瓚也發現了,手微微用力按在了她的被子上:“好了,你才剛醒,先別說話。讓禦醫給你看看。”
確實出聲困難的蘇蓉也放棄了掙紮。
原本就已經是深夜了,等禦醫來問診開了藥,一直折騰到了天邊已經開始泛白。
李瓚一直看著喝了藥的蘇蓉重新睡下才去了殿外,禦醫還在那候著。
“皇後怎麼樣了?”
“這……”幾位禦醫互相看看,面上都有為難,但終究還是有人給了答複,“皇上,只怕皇後娘娘,熬不了太久了。”
這個結論,並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李瓚面無表情的臉上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了有一會兒才開口:“讓太醫院的所有太醫,盡全力醫治皇後。”
眾人忙不疊地應下了,但其實,自皇後昏迷後大家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只是收效甚微。
李瓚這幾日都在這裡熬著,如今確定蘇蓉暫時沒了危險,他才回了自己的寢殿。
奏摺已經堆積了不少了,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王林趕緊勸:“皇上,您已經幾天沒閤眼了,還是先休息休息吧,龍體要緊。”
李瓚沒回應,徑直往那邊去了。
王林還想勸,直到看到他並非是拿起奏摺,而是抽出了每日報告齊夫人起居的信冊,才識相地噤了聲。
男人沒有立即開啟,而是盯著空白的信封面良久。
好幾日沒有見到了……
這樣的念頭閃過時,那纏繞在心口的絲絲縷縷的酸澀、惆悵,就好像是在……思念一般。
李瓚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半晌,他還是開啟了信封。
探子報得並不怎麼明確,因為齊文錦把戚鈺院裡的人統統換了,只說是府中那位陸姨娘難産,夫妻二人發生了爭執,戚鈺被軟禁在了房中。
李瓚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這個齊文錦,他敢!
紙張在他的用力之下被揉成了團,怒氣上沖之時,卻又帶著某種無力。
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自己哪怕是皇帝,也無法光明正大地插足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是爭執也好,是讓自己一次次嫉妒的床事也好,那都是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連他與戚鈺緣分的初始,不也是源於戚鈺對齊文錦的報複之心嗎?
恨,不也是源於愛嗎?
就好像……自己只是他們演繹情仇的看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