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遭了土匪拼命殺出來,全身是傷被戚鈺救下的,救命之恩,他原本是真的想為了戚鈺肝腦塗地。
“所以,你就是這麼報答救命恩人的?”齊文錦也這樣問了。
這話讓洪良羞愧地低下頭。
他原本並不想的,所以哪怕是從戚鈺的小心舉動裡、起居用藥裡,察覺到了當時的戚鈺可能已是身孕在身,他也從未過問與聲張。所以哪怕是陸白薇這麼多年都在尋戚鈺的弱點,他也從不透露。
只是……只是他實在是做不到,就這麼看著陸白薇去死。
洪良說了很多,卻唯獨沒說,那個姦夫到底是誰。
齊文錦派人去查,除了找到孩子確實不是自己的蛛絲馬跡以外,關於孩子的親生父親,也找不到一絲線索。
他這些天,想了許多許多,不是不恨的,就坐在齊昭的房間裡,想著自己是怎的看著他,從一個襁褓裡的孩子,長成了如今的模樣,想著自己每每看見那張與戚鈺相似的臉龐,心間的柔軟。
她怎麼能……一點餘地也不留,怎麼就能狠到一點機會也不給自己。
對齊昭,齊文錦是補償,是愛屋及烏,但也確實是一個父親真真切切的愛。
他是真正地明白了一個父親的責任和充實,他怎麼能接受,齊昭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現在要怎麼說出口,說起自己曾經的那個孩子。
他與戚鈺的孩子。
齊文錦不得不停下來,來緩住胸口的疼痛,可就算是停止了說話,每一次的呼吸依舊在牽扯著疼。
就像是在提醒著自己,自己的自作自受。
“阿鈺,我沒有說過對不起是不是?也沒說過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不會想聽,你要的不是這個。”
齊文錦突然抬起頭來,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拂去,一把抓住了戚鈺的手欺身壓了下去。
“過往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欠了你。所以齊昭……齊昭的事情,我可以當作不知道。”
他雖然說著“當作不知道”,但戚鈺離得近,卻能聽到男人牙齒打顫的聲音,那是恨到了極致。
“齊昭還會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孩子,齊家唯一的繼承人。以後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你想要給你哥哥報仇,可以,齊岱年我由你處置。我們回青州,屬於戚家的家産,我都交給你打理,絕不會多問。”
“但是戚鈺,你得告訴我,”疼痛怎麼會有麻木呢?齊文錦疼了這麼多天了,可直到現在,提起這個話題,他整個身子仍舊在發抖,“你得告訴我,那個人是誰。阿鈺,你跟我說,他是誰?”
戚鈺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內疚嗎?難過嗎?後悔嗎?
怎麼會呢?面前的人越是痛苦,越是憤怒,她就只會越是暢快。
她不覺得齊文錦已經肯定了齊昭的身份。
所以方才,戚鈺甚至想過了許多周旋的方法,想了許多要靠什麼樣話術,或者是提起從前,用愧疚動搖齊文錦的心。
就像她剛回府做的那樣,曲意討好,步步為營。
可是現在,她突然就不想那麼做了,於是沉默了半晌的女人終於開口了:“知道他是誰?然後你打算做什麼?”
齊文錦沒有回答,但他在聽到這個問題時,藏也藏不住的殺意就已經說明瞭一切。
妻子和孩子都是他的,他都認。
但是那個男人,那個與自己的妻子水乳交融過、是齊昭親生父親的男人必須死。
齊文錦恨到了極致。
他非得要他死不可。
“我會讓他消失的,”男人宛若魔障了一般,“他只要消失了,齊昭就永遠是我的孩子,是齊家的長子。阿鈺,”男人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手輕輕將身下人額前微微淩亂的發絲理了理,“你也不想有一天冒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說是齊昭的父親吧?這對昭兒也不好是不是?”
“就讓他消失好不好?你只需要告訴我他是誰,然後剩下的,就都交給我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