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來報的時候,戚鈺嚇了一跳,忙不疊地穿上衣裳就去看了。
齊文錦是被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裡,那院子他除了跟戚鈺慪氣有時會住,平日裡幾乎都是不住的,對了,現在是連慪氣都不會回去住了。
“怎麼不送馨院裡來?”戚鈺一邊往那邊去一邊問。
下人趕緊回答:“這是大人的吩咐,小的們哪裡敢不聽。”
戚鈺不說話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齊文錦一直都是好好的,能犯什麼錯突然被廷杖,大半夜被叫過去受罰,戚鈺幾乎可以想象皇帝定然是氣急了的。
這不弄清楚,她確實是睡不著的。至少得知道,齊文錦這次惹怒皇上,是一時的,還是說以後都不會得寵了。
主院這會兒正熱鬧著,下人們來來去去地忙著,見了戚鈺趕緊行禮:“夫人。”
戚鈺一擺手示意他們做自己的,這才問齊文錦旁邊的小廝:“怎麼回事?”
小廝一連搖頭:“小的也不知!大人進宮去了,小的就在外邊等,結果大人出來了就成這樣了。”
對這個回答沒什麼意外,戚鈺徑直往裡去了。
一進屋裡,濃濃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齊文錦是趴在床上的,戚鈺能清晰地看到他後背連到臀部的傷,斑斑血跡將衣服都浸透了,甚至能看到布料與血液和爛了的肉黏在了一起。
戚鈺眉心攏了攏,自然不是什麼心疼,而是想著糟糕,這麼看來,齊文錦多半是真的惹怒皇上了。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突然看了過來。
戚鈺面色都不用變,她原本就是一副擔心的神色的:“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齊文錦沒什麼血色的唇微微顫了顫,人在思緒極度混亂的情況下,痛感似乎會被無限地減弱。
他此刻便是,看到戚鈺的那一刻,齊文錦想到的就只是自己用的那藥,他在女人就要靠近的時候突然開口:“別過來!”
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戚鈺一愣,被他嚇到了原地。
其實折騰了這麼久,又滿是血腥,齊文錦身上已經其實一點也聞不到薰香的味道了。
但他還是不敢讓她靠的太近。
齊文錦原本是想說對不起,自己不是故意的。又想起戚鈺這會兒什麼都不知道,他只能讓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回屋裡早些休息吧。”
他也不想被戚鈺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
“大人這樣,我怎麼能睡得著。”
哪怕知道這話裡的擔心成分少得可憐,男人的心還是不爭氣地顫了顫。
戚鈺轉身問下人:“大夫呢?怎麼還沒來?”
“已經去叫了,馬上就到。”
現在不是問旁的問題的時候,戚鈺只能耐著性子。這一晚幾乎是個不眠夜,大夫光是把那沾了血肉的衣裳剝離都廢了不少功夫,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
戚鈺一直守在這裡,齊文錦說疼,要握她的手,戚鈺也由著他去了。
她看著男人慘烈的模樣,眼裡沒什麼波瀾,只是在想著往後應該如何。
若齊文錦真是因此以後仕途不如意,仔細想的話,倒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若是能離開京城,也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