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晏緒禮垂眼睥睨著貴妃,淡淡說道:
“朕只是忽然想起,前日有個叫鶯時的宮女,同樣是受杖二十,剛被趕去了北山行宮。宮女們既是為同一個主子效力,總不好厚此薄彼,貴妃覺著呢?”
晏緒禮著重咬了咬“同一個主子”幾字,絲毫都不曾委婉,大喇喇地揭穿貴妃私底下的勾當。
“皇上,是臣妾錯了,臣妾不該插手您宮裡的事。”柳濯月徹底慌了神兒,“求您寬恕臣妾這一回,也高抬貴手,饒過盼煙吧。”
知曉皇帝今日是真動怒,柳濯月不敢再狡辯,連連泣涕哀求,腿已軟得不像話。
“你既捨不得那宮女,那便替她領罰吧。”晏緒禮不留情面地命道,“賞貴妃二十戒尺,悉數責在手上。”
一聽這話,柳濯月哪裡還想不清楚,皇帝分明就是瞧見玉芙手背上的劃痕,鐵了心要來為她出氣的。
“皇上,您怎麼能為了個卑賤宮女,這般責打臣妾?”
柳濯月詫異驚叫,氣急中夾雜著恐懼,便又口不擇言起來:
“是那宮女不敬臣妾,偷奸耍滑,臣妾不過是略微提點她兩句,她就又要扮起狐媚子來,顛倒黑白地同您告狀!”
皇帝竟然會為了一個宮婢,如此大動肝火。她不過是叫玉芙吃點兒苦頭,他便要如此下她的面子?
聽貴妃還在謾罵玉芙,晏緒禮面色冷到極點,沉聲喝斷道:
“朕的宮女,用得著你來管教?”
晏緒禮強壓著火氣,抬手命來壽端上一隻匣子,只見裡頭盛滿佛珠,少說也有上百顆。
“朕聽聞貴妃添了個看人撿珠子的愛好,有道是‘事必躬親’,貴妃既喜歡,便自己去佛堂裡撿個夠吧。”
“傳旨到坤儀宮,命皇後賜貴妃《內訓》二十則,並派尚儀局女官教導。貴妃什麼時候記住了,什麼時候再出宮門。”
說罷,晏緒禮沒再多看貴妃一眼,怒極拂袖而去。
“求您別禁足臣妾,皇上……”
傳旨到皇後那兒,這與直接下詔申飭有何分別?
柳濯月不敢想會有多丟臉,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驚慌失措之下,非但連皇帝的袍角都沒摸到,還被嬤嬤捉住手掌,被迫攤平到烏黑油亮的戒尺下。
沒理會來壽舉著傘來跑前跑後,晏緒禮一味地加快步伐,只惦念著回宮去安慰玉芙。驟然遭這無妄之災,定是叫她委屈壞了。
不料剛轉過佑平門,卻見那個他以為會偷偷哭鼻子的姑娘,正舉著把青紙傘,翹首等在乾明宮門口。
尚盈盈隻身站在風雨裡,裹著身碧綠出風毛半臂小襖,比水色亮、比珠色明,好似風中殘荷,百褶裙擺都被吹得鼓漲起來。
晏緒禮忽然喘息不得,一種陌生的微熱感,彷彿還夾著些微酸楚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心腔子都快被沖垮似的。
“不是叫你聽話去上藥?”
一把將尚盈盈攬在懷中,晏緒禮奪過傘,護著她往殿裡走。
尚盈盈忽覺自己像個兔子,被獵戶捉在掌心裡,薅著兩只長耳朵擄走。
攀著晏緒禮臂膊,尚盈盈磕磕絆絆地解釋:
“奴婢見外頭下雨了,想出去迎迎您……”
似乎是雨下得忒大,晏緒禮沒心思分辨眼前是哪間屋子,只就近推門進去,將尚盈盈丟去舒適的寢榻裡。
繡著龍鳳紋的淺金帳子合上了,阻隔盡本就暗淡的天光。
晏緒禮搓搓微僵的手指,靈活地挑開尚盈盈襟上盤口,將那沾了秋雨的濕衣裙揉得亂成一團,擲去簾子外頭。
“主子爺,別——”
尚盈盈都嚇傻了,手忙腳亂地捂住自己時,胸前只剩了件茜紅色肚兜,肌膚溫軟如玉,沾手銷魂。
“知道朕是你主子爺,就別學貓兒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