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串可是萬歲爺親賜的,本宮平日最珍愛不過。玉芙姑娘既是萬歲爺跟前最妥帖的人,就勞煩你替本宮撿起來吧。”
雖帶著“勞煩”二字,但這話可一點兒也不客氣。
劉喜聽得眉頭直皺,正想上前勸解幾句,卻被盼煙邁步攔下。
“劉公公,莫非你聽不懂娘娘所言?”盼煙揚眉質問。
殿內氣氛沉鬱非常,簡直沒人能掛得住好臉色。
尚盈盈蜷了蜷袖中手指,朝劉喜輕輕搖首,示意他別摻和進來。
在貴妃主僕嘲弄的目光中,尚盈盈斂裙跪下,一顆一顆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珍珠。
珍珠在光潔鋥亮的地面上滾來滾去,有的滾去桌案下,有的卡在縫隙裡,尚盈盈不得不伏低身子,一點點地摸索過去。
柳濯月居高臨下地靠在迎枕裡,瞧著玉芙卑微伏地的模樣,心中得意更甚。
在皇上跟前略得臉些,便以為自己山雞變鳳凰了?今兒個她便教教這宮女,什麼叫雲泥之別。
見尚盈盈跪地撿珠,柳濯月猶嫌不足,故意將一顆滾落至鞋邊的珍珠,用裙擺掩住。
半晌,尚盈盈將所有能尋到的珍珠都撿了起來,用一方素帕託著,呈到柳濯月面前。
“奴婢已撿齊了珠子,請娘娘過目。”
即便被刻意折辱,尚盈盈仍面容平靜,只跟事不關己似的。
柳濯月聞言卻並不接過,只抬起纖纖玉指,在尚盈盈掌心裡一顆顆撥弄著那些珍珠,細細數著數目。
數完一遍,柳濯月忽然搖首,語氣透著不滿:
“不對,少了一顆。”
說話間,柳濯月撤回手,鋒利的護甲不經意般劃過尚盈盈手背,在她白皙肌膚上留下一條細長紅痕。
尚盈盈疼得手一抖,險些將帕子裡的珍珠灑落。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沒有出聲,愈發使力繃直雙臂。
沒成想尚盈盈這麼能忍,柳濯月暗哼一聲,遺憾還不能治她的罪。
“再去找。”
柳濯月淡淡吩咐,碾了碾足下藏起的珍珠,彷彿穩操勝券。
“貴妃娘娘——”
正當這時,門口忽然傳來道尖細含笑的嗓音:
“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劉喜猛地扭頭,待瞧清的確是來壽端著拂塵進來,他簡直想跪下來給幹爹磕三個響頭。
來壽噙笑走上前來,著意將尚盈盈擋在身後,示意她放下珍珠,趕緊跟劉喜出去。
瞧見來壽進來,柳濯月倒真顧不上管玉芙,忙從軟榻裡坐起來,驚喜交加地問道:
“是皇上回來了?”
等尚盈盈徹底走遠,來壽這才笑眯眯地說:“回貴主兒的話,太皇太後留了萬歲爺用午膳,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呢。”
不等貴妃冷臉,來壽立馬又道:“不過萬歲爺已聽說了您的事兒,特地遣奴才回來,請您先到自個兒宮裡歇著。等慈慶宮那邊散了,萬歲爺便去看您。”
聽聞皇帝應允來看自己,柳濯月唇角揚起,急忙追問:
“此話當真?”
“萬歲爺金口玉言,還能有錯兒嗎?”來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