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無語凝噎,狠狠咬了下腮幫子,心道您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力氣大得像牛,這會子是叫文妃主子上身了?
盼煙配合地托住柳濯月手腕,扭頭幫腔道:“劉公公,您瞧我們娘娘本就玉體欠安。若是今日吹了冷風,病勢加重,甭說是您,就算您師傅在這兒,恐怕也是吃罪不起的!”
見貴妃主僕倆兒一唱一和,劉喜被逼得騎虎難下,終是咬牙側身:
“祥雲堂的地龍燒得最暖和了,貴主兒這邊請。”
沒等劉喜抬首引路,貴妃身上的胭脂紅披風,便已擦著乾明宮門檻,拖地掠了過去。
貴妃容貌美豔,這種大紅大紫的顏色最襯她。宮中嬪妃都知此事,平日裁衣裳都著意避開,免得沖撞貴妃,可要受好一頓奚落。
覺出來者不善,劉喜急得直抓後腦勺兒,隨手攔住一個小太監,低聲吩咐道:
“快去茶房尋你玉芙姑姑,把貴妃過來的事兒告訴她。”
目送那小太監拐去後頭,劉喜這才抹了把冷汗,追著貴妃趕到祥雲堂門前。
一想到要進去伺候那位天菩薩,劉喜心裡真是一萬個不願意,便扭頭吩咐宮女,弄了碟禦貢紅玉籽石榴先端進去。
祥雲堂裡,柳濯月倚坐在紫檀木炕幾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石榴粒兒。
睨見劉喜躬腰進來,柳濯月哼道:
“都說乾明宮有個叫玉芙的宮女,烹得一手好茶。怎的本宮來了,連盞熱茶都吃不上?”
聽見貴妃點名要玉芙伺候,劉喜眼皮子直跳,第一反應便是回絕。
“娘娘恕罪,茶水正備著呢,待會兒就能給您送來。”劉喜竭力拖延,又編個由頭道,“至於玉芙姑姑麼,她前日染了風寒,今兒個怕是不便過來……”
“鐺”的一聲,花鳥紋銀叉子忽然被撂去碟邊。
“本宮連個宮女都使喚不得了?還是說你們這起子奴才心裡有鬼,生怕本宮見了她?”柳濯月抬首呵斥,惹得鬢邊青鸞銜珠釵顫個不停。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劉喜連忙跪地磕頭,不敢再多嘴半句,只盼著那小太監能將話兒帶到,趕緊叫玉芙想個法子出來。
尚盈盈聽得前頭的事兒,便知除非萬歲爺回來,否則今兒誰也攔不住貴妃尋她麻煩。
未免劉喜等人無辜受連累,尚盈盈終究是端起茶盞,親自踏進祥雲堂。
行至炕幾前,尚盈盈先一步將茶水奉至案上,免得貴妃弄什麼“失手落盞”的鬼把戲。而後自己也立馬退遠些,低眉垂首地立在一旁。
眯眼打量玉芙的模樣身段,貴妃光顧著如臨大敵,待回過神兒後,果已錯失朝她發難的最佳時機。
金累絲護甲狠狠掐進掌心,柳濯月心頭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她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卻不急著喝。
“這茶涼了,”柳濯月忽然開口,嫵媚嗓音裡透著高傲,“本宮不喜歡。”
尚盈盈早有準備,聞言毫無惱意,順從地挑不出錯兒來:
“奴婢這便去換一盞。”
誰知柳濯月意不在此,挑唇冷笑道:“不必了。”
只看人換幾盞茶又有什麼趣兒?
柳濯月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指尖伸進袖子裡,用力掐斷了腕間的珍珠串子。
十八顆瑩白圓潤的珍珠,登時從串子上滑脫,噼裡啪啦滾落一地。
眾人皆是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得貴妃冷聲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