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置辦的十二箱聘禮,必須每一件都是天下難尋價值連城的珍寶,才能略配得上沈青。
這些都還需要時日。
不過沈青是女子這個秘密,暫時也還不能公之於眾,不管怎麼說,她現在是朝廷三品大員,又與蕭瑞在朝中牽扯甚密,何況渝州那邊還有兩萬將士需要她穩定軍心。
她的身份也還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來揭露。
所以他還有時間來準備這場婚事。
至於媒聘,謝家長輩都已經被他得罪光了,王家急流勇退,在這場風波中看的局勢最清,退場最早,或許幾位舅舅能夠出面替他提親說媒。
實在不行,那就讓陛下出面做這個媒人。
只是沈家那邊沒有雙親高堂,他需要對沈青更加拿出十二分的誠意,才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一顆真心。
等這些都準備全備,到時候朝堂也完全穩定,她也不必再以男子身份示人,而是名正言順的,他謝珩的妻子。
每念及此,他只覺得過去所有的艱難辛酸,再來多少遍,他都甘願承受。
只有鳴山,每每看到自家公子唇畔那一抹時時勾勒的笑意,他都覺得一切都已經瘋魔到無力迴天。比如現在,他們剛從萬德齋出來,公子只是將鳳冠的最後樣式確定了下來,他回謝府這一路上,微揚的嘴角就沒有壓下來過。
尤其現在進了東院,也不知公子又想到了什麼,清淺的眉眼間,恐怕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是怎樣地笑意盎然。
鳴山覺得現在的自己也很淩亂。
最開始,他覺得公子買了兩套價值連城的頭面擺在房間,就足夠沖擊到他。
後來,公子在祠堂當著所有長輩和列祖列宗的面承認自己斷袖,捱了重刑,也就罷了。
再然後,他將那悍匪頭子接到府上,兩人公然駢居起來,那也……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這樣了,還能到什麼地步呢?
即便宮中,陛下有盛寵的少年,最多給個朝中虛職,也不會有後宮名分。
但是現在公子是要幹嘛?像是要明媒正娶啊!
如果公子真的三媒六聘三書六禮將沈公子“娶”進門……一想到這樣驚世駭俗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舉動,鳴山不敢多想下去,在自己鼻下的位置,用力掐了掐人中,以免自己猝然倒地。
“對了,那鳳冠上流金和東珠,位置搭配還不夠相宜,我方才想好要怎麼配了,你去跟掌櫃說一聲,等我明日下朝再去一趟。”
謝珩邁步走向臥房時忽然停頓一下,回頭叮囑了一聲。
本來還一臉生無可戀的鳴山頓時神色整肅:“是,我晚些時候派人去知會一聲。”
謝珩點點頭,重新輕步邁上冬日清陽鋪灑的臺階。
往常這樣好的天氣,沈青應該裹著氅衣抱著暖爐在窩在藤椅裡晃來晃去曬太陽才是,廊下藤椅未動,胡亂扔了件氅衣在上頭,人卻是不見了蹤影。
回房中休息去了嗎?
難道身子不適?
怕擾她歇息,他腳下更加輕緩,剛走到門口,抬手還沒來得及推門,就聽見裡面熟悉的一道聲音傳出。
“哎呀,可是我不想嫁給謝珩。”
清清脆脆的字句傳到門外,謝珩抬手推門的指尖頓住,微蜷進袖中,唇畔勾勒起若有若無的笑意霎時凝結。
裡面嶽瑛的聲音似乎比他還要焦急:“可是你不是都已經跟珩公子……圓房了嗎?”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不免羞怯地放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