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了兩聲後撇開話題:“現在洛京中關於你的流言很多,我知道你聽了很難受,但是我現在很需要你,很需要你在京中為我奔走周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這些天來,沈青沒有直說,嶽瑛也能隱隱感覺到她在背後謀劃一些事情,雖然她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在洛京中生活多年,她能敏銳的感受到,沈青應該是開始著手朝中事務了。
到底參與了什麼,想要參與到什麼程度,她一概不知,既然沈青說需要她,她也義不容辭:“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沈青盯著她那張秀雅斯文的面容忍不住發笑:“完了,你現在說話越來越不像是閨中小姐了。”
嶽瑛也笑:“可不是也在匪寨做了好幾年大夫人呢?”
說到莽山,兩人心中都不由得有些悵然,滿目春山,都不及小金頂上所見群山連綿,萬峰壑立。
“你記不記得,當時我接受招安的時候,我們小金頂上不是還有好幾百的姐妹嗎?她們都要跟我進京,我已經入京幾個月了,現在塵埃落定,給她們在洛京的女戶都辦好了,現在已經有人護送著她們上路來京了。”
說起莽山,沈青順勢將這件事跟嶽瑛說了:“她們來京以後,肯定會有諸多不便,但我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私下與她們直接往來,但是她們認你,以後她們在京中事宜,就交給你了。”
這些女子來京後,或想辦法自己謀生,或安心嫁人,但畢竟曾經是匪身,以女子身份落草再從良,不知要遭受多少偏見和鄙夷。
嶽瑛本就和她們同為淪落之人,也明白沈青的意思:“你放心,我會盡量看護她們。”
待沈青進京了幾個月,這幾百女匪才啟程入京,一方面是等沈青入京後先穩定下來沒生事端才敢往後推進,一方面也是因為女戶實在難立。
在大渝,講究的是女大當嫁,從父從夫,想要自立門戶,除非極特殊的情況才能破例。
幾百女匪的安身立命,要在幾個月內辦妥,實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嶽瑛又提醒她:“這事還是珩公子費了不少心力,不然那些姐妹多半就只能留在渝州,又無處可去了。”
沈青撓了撓頭:“這本來就是我同意招安的條件之一,他辦妥是應該的。”
兩人很快下了山,坐上回府的馬車。
馬車進了城,晃晃悠悠出現在主街上,沈青聊賴中掀開一點車簾,看見街巷裡一道月洞門很是眼熟。
恍然想起,她曾經和謝珩在那院子裡喝過酒。
她忙放下了簾幕。
嶽瑛的聲音不依不饒纏繞耳邊:“聽說前幾天珩公子受了家法,在祠堂幾乎要被打死,現在拖著半條命,每天還要在祠堂跪上兩個時辰。好像是在查我家案子的時候,傷了幾個謝家的子弟。”
沈青垂下眸子,長睫掩蓋住眸中情緒:“那也是他們謝家自己的事情吧。”
這事她倒是派手下打探過,不過從那日在場的謝家子弟口中打探不出太有效的訊息,傷了幾個謝氏門人可能只是藉口,歸根結底還是謝珩這次是真正觸到了世家的底線。
嶽瑛一邊打量她一邊很惆悵:“如果因為我家的案子讓珩公子遭這樣大罪,阿青,可能這輩子我都坐立難安了。”
沈青重重嘆了口氣:“不要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到了,我們下車吧。”
嶽瑛愕然,掀開車簾,果然真到了沈府門口。
沈青先跳下馬車,轉身扶了她下車,日頭早就沒入屋簷之下,家家戶戶點上華燈。
沈府門口兩只澄亮的紙燈籠在簷下微微搖曳。
嶽瑛提了裙擺跨上臺階,卻沒見身後的人跟上來,她回身望去,沈青還立在階下。
“阿青?”
“誒呀,”沈青一臉笑意天真:“我想起有個東西落下了,我回頭找找,你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