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他失聲呢喃這個名字。
“謝珩。”
少女盈盈回應他,細細怯怯,是他從未聽過的萬般柔情。
他雙手輕捧起少女的面容,她白瓷如玉的肌膚上透出點點紅霞,嬌妍分明。他連心尖都在發顫,灼熱的唇輕輕點上她眉心的花鈿,她微微合上的雙目,她秀雅的鼻子,最後在她一點朱唇上無盡輾轉。
心尖的顫抖蔓延到四肢百骸,便失了輕重。
懷裡的人一聲細微的嚶嚀,讓他短暫回過神來,他彎身將人穩穩抱起,置於寬大的桌案上。
“不行,水墨會弄髒了衣裳。”少女抬手抵住他肩頭。
他眼中早已迷離,緩緩傾身:“正好給你作畫。”
佳人一頭青絲鋪散於書案的白色宣紙上,青絲白紙,豔絕無雙。
他低頭細細輕吮,這一朵仙姝,今夜任他採擷。
宣紙上墨跡未幹的鴛鴦二字,沾染上少女的雪膚玉肌,書案上的卷宗散落一地。
少女眸光似水,最終在他懷裡化成了一汪水。
像是置身於波濤洶湧的大海裡幾番沉浮,幾乎要溺斃的時候,他終於浮出水面。
他猛然睜開眼撐起身子坐起來,他依然置身於書房之中,昨夜的窗扇並沒有被他關上,一夜春雨停息,清晨的微光透進窗戶,細細微風還伴隨著被春雨浸透一夜的落花暗香糜爛。
昨夜有些疲累,他在矮榻上囫圇睡了一夜。
發髻微微散亂,身上白衣,早就被涔涔汗水浸濕。
他僵硬地靜坐了一會,一夜不曾好眠的俊容也略顯蒼白憔悴,空洞的眼神裡沒有太多情緒,好一會兒,他從袖中摸出一支女子的發簪。
發簪上是並蒂幾朵淺緋嬌媚的芙蓉,有的已經粲然綻放,有的還是含苞待放,是很精美,可惜做工材質太廉價了些。
他面無表情撩開衣袖,露出皓白如玉的手腕,目中一冷,用發簪狠狠在腕上劃出一道口子,這樣的疼痛,能讓他更加清醒。
鮮血順著玉腕蜿蜒而下,如雪中紅梅,鮮豔奪目。
腕上同樣的口子,這已經是第五道,有的傷口已經結痂,有的傷口正在淋漓流血。
今日是陳郡侯被殺的第五天。
那道輕紫色的曼妙身姿,沒有哪一天不入夢,沒有哪一次入夢,是可堪入眼的畫面。
有時候是在臥室,有時候是在書房,最荒謬的一次,竟然是在後院裡花團錦簇遮掩下的茵茵綠草叢中。
他不能理解,他怎麼會有如此卑劣而齷齪的夢境,如果可以,他應該現在就一簪子刺死自己。
關於對沈青的情動,他早就不再欺騙自己,可是他也知道,心悅於一人,從來都只是發乎情,止乎禮。
即便是親如夫妻,也該是三媒六聘拜堂行禮過後,才能入洞房行周公之禮。
否則的話,人與禽獸,有何分別?
禽獸。
他在心底冷笑了一聲,重新將芙蓉發簪收進袖中,起身離榻。
半個時辰後,重新沐浴過後的謝珩,坐上馬車,隨著車頭上懸掛的謝字徽記在空中搖搖晃晃,馬車行駛到寬闊主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