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反應過來此舉確實不妥,再對上謝珩那張眼高於頂的冷臉,她也懶得應他,一聲不吭扭過頭去。
還不許人碰他表妹?不碰就不碰。
王容真是看不下去了,戳了戳沈青的手臂提醒:“哪裡敢麻煩沈公子你,讓丫鬟小廝傳轎輦過來就行。”
沈青恍然大悟,他們這種公子小姐出行,當然不可能真的就孤男寡女放在一起,一定有丫鬟隨從跟在方便照顧的地方,只是為了不打擾到他們,她沒有在視線範圍內看到罷了。
謝珩聞言,抬手招人去傳轎輦。
王意然也不好意思耽擱旁人,歉然道:“我在這等著傳轎輦過來吧,鬱蘭,那你先與沈公子回去,下次有機會再碰面。”
本來也是在上山以後才碰到兩位,而謝珩今日卻是陪她出來的,所以王意然也只是對沈青和王容說了讓他們先走的話。
於情於理,謝珩都要一路陪著直到將人安全送回王府。
反正幾人下山也不同路,況且又有謝珩陪著,沈青便欣然告別:“意然姐姐,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下次再會了!”
“告辭,沈公子。”王意然笑意清甜。
沈青沒有做多餘的停留,又沿著石徑哼哧哼哧下山下得飛快,王容向王意然頷首示意後,意味不明地多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不動如山的謝珩,不過謝珩視線根本就沒在他身上,他無言輕嘆一聲,趕緊去追沈青的步伐了。
沈青和王容很快就走得再也看不見人影,林蔭小徑上,原本幽靜清雅的氛圍,變得莫名聊賴起來。
王意然側頭看了一眼謝珩,表哥的視線正愣愣看著小徑的盡頭出神。
她試著開口打破此時太過於沉悶的安靜:“表哥,我新譜了一支曲子,過幾天可以請表哥替我指點一二嗎?”
“什麼?”謝珩回過神來,恍然發覺原來自己還站在原處。
“……”
王意然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沒再說話。
這邊沈青和王容已經下了山,馬車就在山門口等著,沈青一骨碌爬上馬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了下來,無比滿足地喟嘆一聲。
“真是好久沒有出過門了,這麼出門走一趟,竟然還是覺得坐馬車舒服。”
以前在莽山,出門打劫的時候,一晚上不知要翻多少個山頭,也渾不覺得累的,果然由儉入奢易,她此時無比理解王意然:“怪不得你姐姐下山要坐轎輦。”
這麼嬌美的一朵花兒,她也捨不得見人走那麼遠。
王容笑了笑:“我這個堂姐,我伯父祖母個個恨不得將她當小祖宗捧著,別說吃穿用度,每天浴足都得是牧場裡早上最新鮮擠出來的牛乳,今日來首歲山走了這麼些路,可見多給我這表哥面子了。”
他嘴上明明是調侃,語氣中其實也有一絲自己察覺不到的寵溺。
王家的掌上明珠,被養得嬌憨秀雅,卻一點也不驕縱跋扈。
沈青感嘆:“怪不得我總覺得她每根頭發絲都是香的。”
王容輕哼:“她每次洗頭,都不知用了多少名花異果煉出的香油,鋪面裡的胭脂水粉可都比不上她那頭發的自然馨香。”
沈青恍然:“這麼一看她跟謝珩真是天生一對,謝珩對吃穿用度這些東西最講究了。”
她可記得,那時候去刺史府搶了好些東西,謝珩還一一給她介紹那些美酒茶點各種來歷,簡直眼花繚亂。
要是他們真結為夫妻,每天還真是意趣相投,不知又能創造出多少新奇東西來。
王容打量她微微下垂的眼瞼,想到她今日原本的來意,雖然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不過也有必要跟她說道清楚:“天下世家的勢力盤根錯節,歸根結底就是靠各家姻緣來締結,尤其四大世家間,數代聯姻,才能穩居世家首位。如果謝珩要成親的話,他的夫人大概就是出自王家了。”
即便將來有一天謝珩發現了沈青的女兒身,想要與她相愛相守,最多也只能將她收進府中給一個貴妾的身份,算是極為抬舉。
他知道沈青心性極高,雖然殘忍,也還是得讓她心中有個底,免得來日傷心猝不及防。
沈青沉默了一會,才莫名其妙看他:“你跟我說這個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