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掙脫他的鉗制,沈青有千百種方法,她隱隱感覺到這人似乎有點賭氣的意思,賭她不會下重手傷他?
可是人命關天,不能怪她。
她冷冷警告:“你不松開的話……”
謝珩似是很不願意聽她說出接下來的話:“這茫茫湖面,你一個人去哪裡找?”
“不用你管!”
謝珩認命地輕嘆一聲:“我一定幫你找到她。”
這語氣是久違的清疏,眼前這人身上又恢複了幾分她所熟悉的謝珩模樣,她下意識抬眸去看,四下不知何時火光大亮,映得他清雋無雙的玉容明明暗暗。
鳴山帶著急促的呼吸跑過來:“公子,我們手上的親兵、禁衛北軍、京兆府的人、還有巡城武衛都集結齊備了。”
“下水救人,生要救人,死要見屍。”
“是。”
鳴山領命而去,很快,沿湖岸周出現不同官制服飾計程車兵衙役,正有條不紊開展救援。
綿綿冷雨中,沈青頓覺自己清醒了不少,剛剛急著救人,一股腦只顧著往水中跳,不比謝珩,在如此短時間內能運籌一切。
“多謝。”她聲音變得低低的。
“剛才險些按不住你。”
聽出他語氣裡的嘲諷,沈青略有點心虛:“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嘛。”
謝珩也沒有再看她,目光沉峻盯著湖面上的種種動靜。
好一個關心則亂。
沈青也望向湖面上搜救的船隻來來往往,心裡的焦躁根本按捺不住,正醞釀著要怎麼跟謝珩開口要一隻船,一隻兩頭彎彎的窄船蕩到眼前。
窄船的船身細窄,方便穿梭水中搜救,通常船尾有一人劃船,船身便只能容納兩人站上去。
她不動聲色覷了一眼謝珩,謝珩只淡然道:“上船吧。”
兩人無話,一同跨上窄船,上船的那一瞬間,沈青明顯感覺自己手腕幾乎要被捏斷。
窄船在水面上飛快行進,離那艘著火的船越來越近,湖面上的細雨微風撲在臉上,都夾帶了烈火的熱意。
腕上的疼痛讓她生出一絲錯覺,好像只要鉗制她的手一鬆開,她就真的會往水裡跳似的。
“誒,”她見船尾的親兵專心在劃船,終於戳了戳謝珩:“我手要斷了。”
謝珩不知道盯著水面在想什麼,被她這麼一提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放輕了一點力道,但始終沒有完全松開。
沒有辦法,只要沈青往水邊一站,他心裡就發憷得厲害。
他手掌依舊輕輕圈著沈青的手腕,這才發覺一直攥得太緊,手掌都有些發麻了。
沈青腕上微松,這會兒也不覺得疼了,原來手腕早就麻得沒有知覺了。
她忍不住側過頭瞥了一眼身邊的人,但是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前方,她只好也重新盯著水面,滿面狐疑,他難道是在緊張自己嗎?
窄船很快靠向那艘著火的船,整個船隻燒得幾乎連船架都不剩,根本不可能再上這船。
撞上來的那隻畫舫還只是船頭燃了大半,先上來的兵衛衙役們現下將火勢撲滅,畫舫上的遊人也被營救下去,還剩一些人在清理現場,周圍水下的船隻依舊在打撈救援。
將沈青安全送上畫舫後,謝珩終於松開她的手腕,緊跟在她身後上了畫舫。
“公子,今日天氣不好,遊湖的船隻視野不明,所以這畫舫才撞上了前面這艘船,那船身著火,是兩船撞擊的時候將燭火撞落在引燃了船隻。畫舫上並無遊人傷亡,現下都轉移離開,被燒的船隻救援還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