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別說謝珩,蕭瑞這一呼百應勢如破竹之勢,也完全超乎了沈青的意料。
“是。”對於眼前的失利,謝珩也並不否認。
沈青望著城門的方向,唇畔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眼前這局面,你覺得像不像你們聖賢書裡說的一句話?”
“願聞其詳。”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謝珩不再像平時那般反駁她,他沉默地注視著城門處,目光中有說不出的悲憫。
沈青眉頭一挑,第一次覺得這麼不可一世的一個人,這會兒竟然有點兒頹靡可憐。
這幾個月來被他欺騙擺弄的惡氣狠狠出了一口,別提有多痛快了。
她粲然一笑:“你怎麼都贏不了我的!”
謝珩似是預設,兩人並肩站在高樓上,默契等待著城門什麼時候被攻破,高樓上依舊有凜風陣陣,吹得青白兩道衣擺在他們身後互相翩躚交織。
許久,眼看城門再也難以支撐,謝珩當機立斷準備棄城撤離,他側身望向沈青:“我要下令棄城退守了。”
沈青指了指自己:“怎麼?你棄城還要帶我走嗎?”
“自然。”
沈青知道自己雖然跑得出大牢,但確實還沒本事直接從謝珩手裡跑出這刺史府,她還是不甘心撓撓頭:“你這招挾天子以令諸侯沒有用,你看蕭瑞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至少你目前依然是牽制莽山的最大籌碼。”
謝珩沒時間再與她多言,轉身正要離去,被沈青一把抓住了他的寬大衣袖。
“你來渝州剿匪,與我對峙數月,眼下我就問一句,你認不認輸?”
謝珩垂眸望著自己被她緊緊捏著的那一角衣袖,終於啟唇道:“目前而言,是你勝我一局。”
沈青眼角眉梢都揚起笑意,還有幾分憔悴的病容都明亮起來,這謝珩雖然有各種令人討厭的品性,但總歸坦蕩,輸就是輸,贏就是贏。
“既然我贏了,這一局該我來選。”
“什麼?”謝珩不明所以。
沈青重重撥出一口氣:“我決定接受招安。”
謝珩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目光反複在她那張毫無所謂的臉上反複逡巡:“你……說什麼?”
“我去讓兄弟們別打了,莽山從此歸順朝廷。”
明明是一個祈盼已久的結果,它來得太突然,謝珩只覺忐忑,下意識懷疑:“為什麼?”
“因為……”
沈青壓低了聲音,簌簌風中,只有她自己聽得見:“蕭瑞絕不能背負上一個反賊的名聲。”
她接受招安考量了很多原因,這是很重要的一個。
也許從謝珩來渝州的第一天起,就註定了他們終究要再回到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