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起義還是招安,兩個都是差勁的選擇,她幹嘛要選。
謝珩看著他緊合的雙眸,長睫覆下,動都不動一下,便知他已經熟睡了過去,他也俯身過去,輕輕替他將頸邊的被窩掖好。
她向來被動,那有些決定,就由他來做吧。
今夜又是一個大雪夜,靜謐的夜裡,只有紛紛雪落的簌簌聲。
沈青的屋中還透著一點昏光,榻上的人只露著小半張臉,睡得沉而安穩。
寂寂燈光將坐在案前的未眠人清疏身影照映在窗扇上,慼慼冷冷。
謝珩在燈下攤開手掌,掌心裡是一枚新鮮翠綠的菩提葉,而整個小金頂上,沒有菩提樹。
這是他在小金明他的人已經成功上了小金頂。
這些天他讓人趁亂潛入莽山腹地,藉著瀑布走勢搭建的一條直通小金頂的暗索。
他的人,能透過這條暗索,從崖底直達小金頂。
這枚菩提葉就是訊號,只要他一聲令下,隨時可以行動。
許久之後,他終於將這枚菩提葉收入袖中,將目光落在榻上的睡顏上。
那張睡顏,還是透著虛弱的蒼白。
尤其是白天議了那麼久的事,對他來說已是極限,他閤眼沉睡到現在,別說沒有醒來的跡象,連身都沒有翻一下。
這副身子,雖然他不會真正傷他,卻總也不忍他這樣去承受兵戎之苦,紛爭之激。
還有一些時日……至少要等他能站起身來,最好能拿得動兵器的時候。
謝珩很快就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只是,他她身子完全好了後呢?當一切真相在他面前揭露,他會怎樣對自己破口大罵?
如果僅僅是破口大罵,那其實也還好……
他沒有細想下去,燭光跳躍,映照在他清冷絕俗的眉眼間,他望向榻上的目光被鍍上一層繾綣柔和。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他所求的,就是他能活下來,僅此而已。
果然人都是貪心的,求得一點,就還想要再多一點,再多一點。
一夜燭火漸漸微弱,熄滅,屋外天光又重新明亮起來。
這般日複一日。
沈青的身子終於可以勉強下地走動了,可惜天公不作美,連日大雪壓山,別說出門,只是在房中,她雙腳剛剛沾地,那地底的寒涼從腳心直往身體裡鑽。
這身體讓她覺得陌生極了。
如果要成為這樣一個病秧子,人生還有什麼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