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也揚起下巴問謝珩:“你說我彈得怎麼樣?會不會辱沒你的名聲?”
謝珩知道她要做的事情,非要反對是收不了場的,於是順水推舟:“最近曲調練得很順暢了,可以彈奏一下。”
蕭瑞簡直震驚又無語,看來大哥平時沒少威脅恐嚇謝十三,好好這麼一個清正公子,居然也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沈青心滿意足地拂衣坐下:“都給我好好聽琴!”
連蕭瑞都已經無能為力,其他兄弟更加敢怒不敢言,只能紛紛或木著一張臉,或苦著一張臉,等著接下來耳朵要遭受的酷刑。
只有沈青是信心滿滿的,也學著謝珩的樣子,定身,凝神,抬手,拂弦,琴聲從指尖傾瀉而出瞬間,還真像那麼回事。
彈出來的曲子沒什麼技巧,只能說是流暢,烏尾的音色格外悅耳,最普通的曲調和技法,從它身上發出,倒是有幾分天籟了。
蕭瑞再無話可說,心中更加佩服的還是謝十三,短短時間內能把一個彈琴如殺豬的人調教成這樣,真是神人!
嶽瑛微微紅了些眼眶,洛京城裡再尋常不過的流行小調,今日竟然能在小金頂上聞得。
謝珩注意力都在烏尾身上,生怕烏尾被磕碰到,一直站得離沈青很近,直到一曲畢,他才終於將視線從烏尾身上轉移到彈琴的人身上。
冷風一路掠過處處覆雪的峰頭吹向小金頂,沈青永遠都是那樣一身青衣單薄,勁瘦勻亭。
雪映下清絕容顏,額間碎發張揚,烏尾在前,真有幾分不拘於世的張狂灑脫之士風範。
一曲畢,天地間只剩寂寂風聲。
還是沈青率先打破寂靜,回身仰頭看向謝十三:“是不是名師出高徒?我可沒給你丟面吧?”
謝珩不禁也莞爾一笑:“是還不錯。”
倒也不是他故意哄人,雖然沒有教過別人琴藝,但也能感受到沈青的天資的確不凡,難怪學什麼都快,要是一切都用在正途上就好了。
又聽她繼續嘟囔:“我聽說啊,謝珩在彈烏尾的時候,必須要用上等的羊脂白玉做琴臺,你看烏尾今天,茫茫覆雪的小金頂是它的琴臺,你覺得哪個琴臺更雅更妙?”
謝珩舉目四望,小金頂上冰雪蒼茫如瑤臺仙境,烏尾發出的琴音散落於天地之間。
他也不得不坦言:“的確是小金頂上更返璞歸真。”
對此沈青非常認同:“這麼看來,謝珩其實也沒太多真正的品味,只是比較富貴罷了。”
謝珩:“……”
一曲彈得根本不盡興,沈青準備再彈一曲她才最新學的,她剛醞釀好將手搭在弦上,有兄弟從人群中擠了進來。
“老大,出事兒了!”
沈青只好停下動作:“什麼事?”
“朝廷下了聖旨,讓渝州刺史謝珩務必在除夕之前剿滅渝州所有匪寨。”
這倒是讓沈青有點意外:“這麼急?問題是謝珩要真有這樣的本事,早該把我們剿滅了,等什麼除夕?”
說著她還不由得托起下巴開始思索:“那他剿匪失敗肯定要被召回朝中問罪,可惜了,聽說他是洛京第一公子,我都還沒見他長什麼樣呢。”
謝珩安靜地垂眸站在一邊,聽到“聖旨”二字原本神色凝重了不少,又聽她這番話,忽然有些失笑。
那兄弟繼續彙報:“我們當時截殺了庾聞,得罪了庾家,大概是庾家那邊在施壓,渝州官府出了懸賞金十萬,要捉拿殺死庾聞的兇手。”
“這不是早就發了懸賞令嗎?我知道啊。”
沈青都有點失去耐心了,甚至懷疑這哥們是不是不想聽她彈琴,所以沒事找事。
那兄弟終於苦喪著臉說出重點:“可是覆船山和鳳眼山的老大都接了這懸賞令啊。”
沈青頓時氣得拍案而起:“我現在就去宰了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