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以沈青這般身手,無論他每天怎麼吊兒郎當,也很難不讓人服氣吧。
沈青小半張臉突然湊過來打斷他的思緒:“聽嶽瑛說,謝珩的琴聲天下絕妙,那你應該也會彈一點兒吧?”
他也沒否認:“會一點。”
沈青又開始興致勃勃地憧憬:“聽說琴技高超的人,對琴的要求也特別高,謝珩那種追求花裡胡哨的人,他的琴肯定是上等佳品,改天得去把它搶過來給你彈。”
“真是多謝你。”
謝珩別過頭靜靜注視著不遠處的篝火,簇簇火光在眸中跳躍,按理來說,原本此時,他應該審完杜嶠,正坐在院中品茗撫琴了。
不知不覺,夜過半宿,篝火漸漸燃盡沒人再添柴草進去,最後只剩一點稀稀落落的小火苗。
酒酣肉飽,興盡而歸。
沈青一手拽著謝珩的衣袖,腳下踩著積雪帶上幾分醉意蹣跚,但她心裡有些慶幸,一般還能清醒地感受到有酒勁上頭,那說明還沒有醉,不錯,有進步了。
“誒喲——”
剛在心裡誇完自己,她一個眼花,半隻腳踩進雪窟窿裡,身子一歪就撲倒下去,連帶著謝珩也被她拽了一個趔趄。
這次倒沒聽見她罵罵咧咧,只是聽見她很新奇又嫌棄問了句:“這是什麼醜東西啊?”
謝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遠處被積雪掩蓋大半的草堆裡,真的有幾個小東西在蠕動。
“應該是大風把樹上的鳥巢刮散了,裡面雛鳥掉下來了。”
沈青趴在雪堆裡,三五下將散落在地的幾只雛鳥捉過來,攏在謝珩的衣袖中,雛鳥兒感受到溫暖,縮在一團發出極微弱的叫聲。
她歪頭打量著,許久,終於從嘴中無比嫌棄地擠出兩個字:“真醜!”
謝珩低頭看自己袖中,三隻小雛鳥擠成一團,都是還沒有開始長羽毛的小肉團,嗷嗷張著尖尖大嘴……確實不好看。
不料沈青嫌棄完,又湊起一張臉過來,沖著小雛鳥喊話:“你們是不是回不了家了?沒關系,跟著我,我來做你們阿孃吧。”
這一聲輕柔的呢喃,震得謝珩霍然抬眸。
藉著身後火把的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人雙頰上已經染上一層酡紅,醉意迷離的眸子裡流淌著溫柔,近在咫尺,連呼吸都是輕輕軟軟的。
他怎麼會是悍匪沈青呢?
憧怔間,沈青的後頸捱了一記手刀,人軟軟地趴了下去。
謝珩不解地看向身後的偷襲之人。
蕭瑞尷尬地扯出一個笑容,熟練地將被他敲暈過去的沈青拎起來背到自己身上,果然還是高估了大哥的酒量啊!
見謝珩正盯著自己看,還硬著頭皮解釋一番:“主要是他每次喝醉了丟臉吧,丟的可是我們整個莽山的臉,我這是懸崖勒馬。”
“還能……這樣?”
他真不怕沈青醒來宰了他?
蕭瑞不慌不忙:“沒事沒事,等他醒來根本不會記得的。”
……好吧,好像確實如此。
蕭瑞揹著沈青繼續往回走,謝珩低頭看著還縮在袖中瑟瑟發抖的幾只小雛鳥,只好將衣袖又攏緊了些,不緊不慢跟了上去。
回到小金頂,沈青自然是被扔到了謝珩的榻上然後沒人再多管她。
謝珩坐在案前,一桌一椅,一燈一壺,還與他早上離開時無異,本以為是永別,沒想到才一日便重逢。
見榻上的人正睡得四仰八叉,他微微嘆了口氣,起身吹滅了油燈,屋中頓時陷入一片黑寂,只有視窗透進微微幽光。
他緩步走到榻邊,湊在邊緣處勉強躺下,扯了一點被角蓋在自己身上,眼下的情況雖脫離了原來的掌控,但好在沈青在醉夢中,沒有什麼危險性。
剛安心合目淺寐,一雙手從被窩裡探過來,在他身上不安分地胡亂遊走一遍,又像一隻八爪魚一般手腳並用將他纏住。
謝珩凝神不敢亂動,生怕打擾她,只求她找個舒服的睡姿趕緊繼續睡過去。
可是今晚身邊這人似乎格外不安分,一雙手纏在他胸口越纏越緊,灼熱的呼吸在頸間越貼越近,他終於不耐,出聲提醒:“沈青,你要做什麼?”
“我要你跟我生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