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息忍不住在一旁冷冷出聲提醒:“傾墨醫仙請注意您的語氣。”
天帝卻似乎是看不出來一點兒要生氣的意思,反而淡笑道:“我只是想看看那孩子罷了,傾墨醫仙緊張什麼?”
傾墨無奈地聳了聳肩:“天帝看錯了吧,我可沒有緊張,只不過這事我真做不了主,要不等師兄回來了,天帝您再親自跟他說去?”
天帝沉淡道:“別在這跟我打馬虎了,我想做什麼,憑你也攔不住我,我不過是想跟你們打個招呼不至於太唐突罷了。”
天帝說罷,面色淡漠了下去,也不等傾墨回話,拂袖便往梅林的方向走去。
傾墨擰緊了眉毛要緊跟上去,高息搶在他面前揮了下手中的拂塵攔住了傾墨的去路,低聲道:“傾墨醫仙請聽老奴一句,天帝是真的只是來看看蘇姑娘而已,並無惡意,更不會拿蘇姑娘如何,這一點請傾墨醫仙放心。”
傾墨冷笑一聲,“我擔心什麼,天帝總不能大老遠的跑來對付一個小姑娘家吧?”
高息微笑:“如此的話,傾墨醫仙便和老奴在梅林外頭候著吧。”
傾墨蹙了蹙眉,並沒有馬上說話,顯然心中仍然是有所顧慮的。
……
梅林彌漫著寒冽的梅花清香,漫天飛舞的落花灑落在地上,洋洋灑灑地鋪成白茫茫的花海……梅花樹下的青石臺坐著一個圍著白色裘披的女子,饒是裹得那麼厚實,風一吹,卻還是感覺披風裡頭的她空蕩蕩的,削瘦得可憐。
她披散著烏黑的長發,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垂落在腦後,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大大的眼睛只是低低地垂著,瞳眸裡頭黯淡無色,彷彿美妙漂亮的星辰夜空裡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嘴唇色淡如水,輕輕地抿著。
她眼神呆滯地看著抱在懷裡的始終一動不動的小寶寶,不說話,也不動,就那麼呆呆地看著小家夥,一直看到瞳孔失去焦距,然後再輕輕地眨了眨眸,繼續發著呆。
梅花樹往她腦袋上砸落下來不少落花,但木兮都渾然不覺似的,已經保持著這個姿勢老半天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梅林簌簌地有了動靜。
青石臺邊上的梅花樹彎下來一小截戳了戳木兮的腦門,一道尖細的魅聲響起:“蠢貓蠢貓!有外人來了!”
木兮還是一動不動地發著呆。
彷彿也丟失了魂魄。
一聲無奈地戚嘆,梅花樹只得收回樹枝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了。
天帝耗費了不少仙力,總算是一一破開了梅林的機關,踏了進來,似乎是在不遠處看到了什麼,不由得微微停頓住了腳步,他看到那樣一幕——
那裹在白色披風裡頭的女子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朝氣,只剩下了抱著懷裡孩子的力氣。
那一刻,不可否認,天帝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即使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得到。
天帝大概明白這孩子的傷痛處,畢竟這是他一手造成的,但天帝並不後悔這樣做,他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從來不存在後悔不後悔的話,古往今來,向來如此。
於是,天帝神色沉靜地走上前去,他想等木兮反應過來抬起頭來會跟他說什麼話,但是並沒有,一直到天帝走到木兮跟前停下來了,木兮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青石臺上,低垂著腦袋,睫毛軟軟地垂下來,在眼臉落下了一排陰影,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