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後悔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應該來這裡。有人買才有人賣,生産與消費的關系,她要是買奴僕不就是助長需求嗎
知道自己是鑽了牛角尖,明心一直都沉默著,若是有一天,她有能力改變這一切,不,哪怕是能改善一下這種情況也是好的。
這裡的人,不僅僅有被自己親身父母賣掉的孩子,還有的是種種原因,自願賣身為奴的人,要是直接禁止人口買賣是不現實的,她沒有對抗一個時代的能力,但是她希望有機會的話可以改善一下這種情況。
明心被角落裡一個瘦巴巴的小女孩吸引了注意力,大概八九歲的年紀,眼睛圓溜溜的,剛哭過淚痕未幹,雙眼紅彤彤的,怯生生地看著她。
明心想,應該就是剛剛聽到在哭的女孩吧,小小年紀,被家人賣掉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還好身上沒有虐待的痕跡,王婆還是有些底線的吧。
她周圍的女孩子們也是黑黑瘦瘦的模樣,只是看上去年紀更大一些,安安靜靜地待著。
明心的心軟了下來,看到這個女孩子,她彷彿看到了小時候的在偷偷哭泣自己,只是自己不用擔心生死生存的問題,雖然精神上受到虐待,但是衣食方面還是過得去的。
王婆眼尖,看到明心看著那個房間,立刻開口介紹:“姑娘眼神真好,這批貨就是西沙城那邊新來的,大多都是家裡養不起才賣掉的,年紀都不大,想要什麼樣的就調教成什麼樣的。”
明心點了點頭,指了指那個淚痕未幹的小女孩,向著李洛說道:“可以買回去在廚房當個燒火丫頭。”
李洛會意,向王婆揚手,又到隔壁房間挑了一個男孩和一個青年男子。
明心並沒有意見,她原本就打算全部讓李洛全程負責選人,後來因為入了眼緣才挑了一個小女孩,她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幹不了什麼活,可是她就是想要帶她,不忍心聽到她的哭聲。
當初她在哭泣的時候多希望爸爸媽媽回來帶走自己,她明白其中的無助和絕望。
挑了三個人,李洛和王婆開始還價,一個是老油條,一個腦子活絡,三言兩語就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裡了,很快就結束了這次行程。
明心拿著三個人的賣身契,看著身後的三個人,心裡複雜無比,輕飄飄地一張紙很有可能決定的就是他們的一生。
想著安置的地方,她有些犯愁,那麼多人不可能都安置在酒樓,墨成業前段時間在鳴風樓背後的居民區轉悠,倒是看上了一間房子。
只是手頭沒有錢了,沒法買,還在唉聲嘆氣,後悔帶太少錢出來了,只能租了下來,他就一直住在那裡。
明心想著先把人安置在那裡,現在是沒有餘錢買房子安置他們的。
70新成員
把人買回來後,稍微年長一點的已經被李洛領走了,應該是叫去問一下以前的經歷。兩個瘦巴巴的小孩說是太小了,留給她教導。
兩個小孩子眼巴巴地望著她,女孩子黑乎乎的手指緊緊地揪著衣袖,嘴唇緊抿著,男孩雙眼看著地面也是拘束不安。
她揪了揪頭發,感覺自己帶了兩個大麻煩回來,現在能怎麼辦,只能先養著了,讓他們做一些輕松一點的活,這個年紀的孩子世界觀還沒完全定形,教導得好,以後就是左膀右臂。
明心盡量放柔聲音:“你們叫什麼名字,不用害怕。”抬頭看到他們皮包骨的手臂,又補了一句“我不會餓著你們的,有飯吃,有肉吃。”
一說完這句話,明心在心裡鄙視自己,怎麼那麼像拐賣小孩子,太低俗了,居然拿肉去引誘小孩。
“我我叫趙二妞,姐姐你不要再賣掉我了,我會幹很多活的,我會喂豬會割豬草還會做飯。”眼睛紅紅的小姑娘開口,剛開始說話不太利索,後面慢慢就連貫了,聲音帶著哭泣後的沙啞的。
明心和藹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姐姐買你們回來了就不會再賣掉你們了,別怕。”
邊上的男孩似乎也被肯定的話語安撫下來,“我叫錢阿刀,我家在西沙城的錢家村,我爹孃幾年前就過世了,這幾年年成都不好,叔叔嬸嬸就把我賣掉了。”
男孩抬起頭,明心看到了他的眼睛,和趙二妞的惶恐不安不一樣,他的眼神和李洛更像,冷冷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情緒。
他之前的沉默應該是梳理當前的局面,而不是在新環境下的不安,恐怕這幾年他的叔叔嬸嬸對他應該也不怎麼樣,要不也不是這幅樣子。
“你們既然已經離開原來的地方了,來到這裡就是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給你們重新取一個名字好嗎?當然,你們也可以自己給自己取名。”
明心感到一陣心疼,在記憶中,明家雖然貧困,原主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是懵懵懂懂,每天只需要吃和睡就可以了,什麼也不用擔心。
兩個人都點頭同意,還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日子。明心很是高興,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起來,她也有小跟班了,她要好好地給他們取個名字。
“二妞,你眼睛圓溜溜的,大名就叫趙阿元吧,元日的元,圓諧音元,元即開始,二妞還是你的小名。”明心一本正經地胡說著。
趙二妞,不,現在是趙阿元了,立刻跪了下去叩謝賜名,雖然她聽不懂說的是什麼東西,但是王婆說過,主人賜名要下跪行禮。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呢,明心腦門一跳一跳地,冷著臉道:“起來,以後不許動不動就下跪。”
趙阿元一慌,立刻站了起來,踉蹌了一下,“二妞記得了,不不是,阿元知道了,以後不敢了。”
錢阿刀在一邊看著神色複雜,他不小了,已經十歲了,村裡很早就有人賣掉自己的小孩買糧食的人,他見過許多,也聽說了許多被賣掉之後發生的事情,一句不順心就要被抽打,關在屋子裡不給吃的。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也會有被嬸娘賣掉的那一天,他有幾次都偷偷聽到嬸娘在和叔叔說要賣掉他的事情,叔叔一直都不同意,說這事他兄弟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兩人一直在爭吵,就這樣拖了幾年。
這幾年收成越來越不好,看著鍋裡的米粒越來越少,堂弟堂妹們餓的哭鬧不休,叔叔慢慢也動搖了,他就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賣掉了。
不過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些,對他來說在哪裡生活都一樣,都是要幹活的,只要自己還有價值,就不會被舍棄,只要以後他有了能力,還是可以拿回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