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雙臂環緊,明明幻象裡兩人也沒有那麼親密,可他就是很後怕,很怕那幻象是真實存在的,害怕徐漱元真的會死。
“沒事了,怪我,都怪我,對不起。”徐漱元順著他的背安撫,不住地道歉,將應秋滿陷進幻象遭受未知事物侵害的責任都攬了下來。
為什麼要怪他呢?
應秋滿覺得對方並非是為自己在小天地裡沉入幻象這事兒道歉,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很奇怪,應秋滿還是想不通徐漱元的小天地和那幻象有何關系,自己為什麼要看到這些景象。
要說自己從出生到現在,滿打滿算是兩百三十年,幻象中的人衣著和景色他都沒見過,不知道是在多久之前的事兒了。
但要說滿是風雪的境域,那倒是真有個地方他沒去過。
應秋滿松開手從徐漱元懷裡鑽出來,從腰上解下徐漱元之前送給他的玉佩,不知是否是錯覺,那顆紅黑的珠子在燈火映襯下,總覺得比之前要更紅潤了一些。
“你到底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徐漱元的視線從珠子上挪開,繼續看著應秋滿,緊皺著的眉頭松開了一些,解釋道:“我母妃留給我的,她是北域裡一個部族的後裔,說這個東西需要給命定之人。”
後來這位貴妃被誣陷是妖,對江山社稷有影響,就被皇帝下令燒死,徐漱元被遣送至北域戍邊軍營裡。
然而母親汙名洗脫後,自己重回京城,遇上一位已經飛升的妖,算出他即將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說實話,徐漱元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這個預言擱在他心裡,見到應秋滿的第一眼,他忽然覺得,命定這兩個字屬實奇妙,他沒有依據,就這麼本能地被吸引,覺得那就是他命中註定要遇到廝守的人。
凡人一生轉瞬即逝,尤其是經歷過一些毀滅性的事情後,對於世間萬事萬物都有超乎眼前凡事的期許。思想掙脫不開天道設下的禁錮,卻也沉不到本身該有的位置,懸浮在不上不下的地方。
不知是那幻象變得具體,之前一些他誤會的事情被解釋開來,應秋滿心中卡著一股愧疚。但他又不認同徐漱元說的話,他不覺得姥姥算出來的命就是他註定要走的路。
“徐漱元,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箴言是花草樹木,是天地萬物,不是命。”應秋滿說不上來自己對徐漱元的感情,起碼不是因為什麼命定之人,因此他也不願徐漱元對自己的感情是因為這個。
他望著徐漱元的眼睛,繼續道:“花是花,草是草,這些是客觀既定的,剩下的都源於你我的心。”
應秋滿說完又有些別扭,渾身不自在起來,想要起身離開,卻被徐漱元一下子抱住,掌心附在他心口,跳動的節律一下一下地捶打著他,捶打進心裡。
“嗯,你是我的心。”徐漱元不假思索道,似是很快拋棄了自己原先的思想,接受了應秋滿的觀念,把應秋滿說得措手不及,一下紅了面頰。
這樣直白的話,徐漱元不是沒說過,應秋滿總覺得是玩笑話,但此刻他當不成玩笑了,因為他是出於真心,而也能感受到徐漱元的真心。
某個瞬間,他好似聽到了那棵菩提樹生長發出的吱呀聲,葉子舒展開卷縮的葉子,像是在他身體裡長的,也像是徐漱元剖開自己給他看的。
“哦,哦……”他胡亂應了兩聲,無所適從起來,將臉埋得更深,然而徐漱元卻偏要抓住他肩膀迫使他抬眸看自己。
他說不了什麼袒露內心的話,躲閃不了對方熾熱的目光,情急之下閉眼吻了上去,自己說不出口也不讓對方說。
“滿滿……”
“……別說話。”
於是兩人相依偎著,繾綣虔誠的吻比什麼都能證明心意。
應秋滿想起幻象中徐漱元出征前吻自己的眼眸,即便他只是無用的神明,即便他只是在徐漱元很小的時候顯靈救過對方一次,對方便將他視為此生都要忠誠侍奉的神。
可無用的神怎麼回應他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