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他手裡還有一根線,他叫一聲哥便等於拽了拽繩子,叫許晟的風箏就從天上飛下來讓他給抓住了。
前世他執迷不悟弄丟了繩子,風箏從此就飛走了,他死也找不回來。
這輩子風箏自己在他的手腕繫了個結,風箏還是在天上飛,卻好像不需要他再抓著繩子。
對孟月升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找把剪刀把繩子給剪了,風箏可以自由地飛,他也有一片廣袤的土地可以撒野奔跑。
可是孟月升拿到剪刀了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動繩子,這根繩子連著風箏,他怕繩子斷了風箏會疼,只好先由著繩子在自己的手腕上,哪怕光陰荏苒繩子越收越緊,早已磨破面板。
“月升。”
孟月升抱著花看向大步走路的許晟,嘴角不上不下一撇,把懷裡的花束塞到他懷裡,“真慢,花都要謝了。”
許晟一隻手抱著花,看著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笑意,“需要我報銷買花的錢嗎?”
孟月升考慮了一下,“不用了,一束花我還是送得起的。”
許晟心覺好笑地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走吧。”
前世孟月升的十八歲生日他精心準備了很多天,餐廳、鮮花、音樂、燭光晚餐……能想到的他都準備了,他希望自己的18歲生日可以成為最特別的生日,因為這證明他已經長大成人,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談戀愛,他想跟最愛的哥哥永遠在一起。
如果可以穿越時空,孟月升想就算自己跑回去告訴18歲的孟月升不要這麼做,不要向許晟表白,18歲的孟月升也根本不會聽。
因為許晟是笨蛋,孟月升也是。
許晟反對孟月升愛上自己,或許更準確地說反對他愛上任何一個男人。
他無從知曉孟月升究竟是從哪一天起對他心懷不該有的愛意,又是否有人教了孟月升一些不該學的東西,重新回到這一天他的心境早已不同。
三年裡無盡的懺悔,這天是他千不該萬不該的源頭。
他不會因為孟月升最後可能會愛上自己而減少一點對他的關心,完整的人生當然該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在孟月升又一個18歲生日到來前,孟月升向他表白的機率是一半對一半。
為此這一年的六月許晟已經失眠了大半月,只要睡著了就會做噩夢,夢到他又對孟月升說了些無情的話,夢到他又把孟月升一個人扔在那個餐廳,夢到他的月兒一個人在哭,夢到鮮血淋漓的瀝青路……許晟常常被這些畫面驚醒,醒來了心髒劇痛難忍。
孟月升愛上許晟是那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嗎?
不是的,做錯的人只有許晟。
他沒有保護好弟弟的心意,殘忍踐踏了弟弟一腔深情。
縱使不該,難道就沒有更溫和的處理方式了嗎?
當然有,只是他沒有這麼做。
如今他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齊雯雯也好或者其他什麼人,他絕對不會再傷害到孟月升。
前世讓許晟感到不適的燭光晚餐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這只是一間普通的西餐廳,也沒有鮮花和音樂。
生日蛋糕上插著“18”字樣的蠟燭,燃燒的火柴將蠟燭點亮,溫暖的燭光照亮了孟月升姣好的臉龐。
許晟就坐在他對面座位,怔怔地望著他,心髒劇烈跳動得似不甘只待在他的胸腔裡。
吹滅蠟燭前孟月升先許了一個生日願望,許完了他睜開眼睛笑,燭光落在他眼裡像有很多顆星星。
“謝謝哥,我會永遠記得你對我的好。”
說完孟月升鼓起嘴將蠟燭吹滅了,連同眼裡的星星。
心跳從極其劇烈的跳動趨於平靜,逐漸死寂。
許晟悵然若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