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升低頭抹眼淚,啜泣地說出願望,“我想要爸爸媽媽。”
許晟拉住他揉眼睛的手,用一張紙巾把他臉上的眼淚擦幹淨,“哥哥可不可以?”
孟月升哭得淚眼婆娑,沒聽懂他的意思,“什麼?”
“我給不了你爸爸媽媽,哥哥可以嗎?”
年少時彷彿無心隨口那麼一說的話,被兩個人放在了心上,長大後許晟就算和他相隔萬裡,隔千萬重山,隔千萬條江河和汪洋大海,也要帶著精心挑選的禮物回來陪他過生日。
無論有多困難許晟都堅持履行承諾,這一堅持就是六年。
六年時間足夠一個男孩兒長大成人,心裡開始懷揣著不能說與別人聽,更不能說與哥哥聽的秘密心事。
六年裡只見六面,他自以為仍然瞭解孟月升,好像孟月升長大的只有身體,內心還是那個散步時會踩著他影子走的孟月升,他最掛念,最可愛的弟弟。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孟月升永遠都不要長大,就那樣小小的,像尾巴一樣追在他後面跑。
可時間的殘忍不僅可以奪走青春,也可以奪走他心裡的孟月升。
隔著讓他不適的浪漫燭光晚餐,他看到最熟悉的孟月升臉上陌生的表情,那是一個墜入愛河的孟月升,嬌羞的,緊張的,充滿了無謂的勇氣,明明身體已經抖得不成樣子,還是看著他的眼睛把愛意說完。
“我愛你許晟,我不想只是當你的弟弟,你可以像我愛你一樣愛我嗎?”
許晟還是瞭解他,看眼神也知道他希望聽到自己說什麼。
等待回複的時間長得孟月升漸漸面無血色,餐桌上的沉默幾乎是在淩遲他,呼吸都已經輕得不可聞了。
許晟理應感到心疼,因為這是他最疼的弟弟,他當親生一樣疼的弟弟,可是此刻他腦海中並沒有孟月升,而是對他言語輕浮,舉止輕佻,放浪形骸的同性戀。
他到國外留學不到一年就報過一次警,理由是非法入室,那糾纏了他幾個月的金發同性戀脫光衣服躺在他臥室的床上,他聽到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嗡嗡振動,空氣裡還有一陣揮散不去的怪味。
那天的情形時至今日仍讓許晟感到惡心,他當然知道孟月升不是這樣的人,可他見過的同性戀幾乎無一例外都是滿腦子只裝了那種事的瘋子。
但最讓許晟感到憤怒和無法原諒的是孟月升的背叛。
“你是我弟弟,孟月升。”
如果孟月升真的愛上了他,那過去的孟月升等同於是死了。
沒有血緣勝似血緣,他把孟月升當親弟弟,耐心呵護到那麼大不是讓他對自己生出這種念頭的。
他反對孟月升喜歡男人,更反對孟月升愛上的男人是自己。
“我是你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孟月升短短一段話同時踩中他多個逆鱗,許晟的怒火已經把理智燒完了,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像刀子盡數往孟月升身上捅,孟月升臉色每白一分他被視作透明的底線就報複似感到快意一分。
一場本該溫馨的生日會最後難堪收場,許晟當天就離開了,和孟月升斷絕聯系是他離開包間時就做下的決定。
他不後悔,哪怕三年間他有無數個可以主動聯系孟月升的機會他也沒有這麼做。
他本可以永遠都不後悔,就像他再也不關心孟月升,就這麼留在遙遠的異國他鄉,順其自然地娶妻生子。
只要孟月升知道他快訂婚的訊息,就會明白他們之間絕無可能。
許晟近乎絕情地安排一切,不愛那個女人也要跟她結婚,因為這是正確的,她的父親是國會參議員,所以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她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