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時宴的那番話打散了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煩躁,池清宥重新整理思緒,決計不讓這件事影響學習,因此頗下了一番工夫,平時裡學習的時間更長了,月考時依舊遙遙領先。他與姜鈺的相處也不再處處想著試探,只是大方地接受姜鈺的特殊對待,像他說的那樣以好朋友的身份交往。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還是很想理清這段關系的本質,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但空想無益,他的確需要一個時機,在量變到質變的那一刻,聽懂內心的聲音。
到了十二月,眼看著到了眼前的假期振奮人心,學生們三個月積累的疲憊也沒那麼難熬了,全指著元旦和春節能多放幾天假,到時候瘋玩一通。
元旦聯歡會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各大排練室都被搶訂一空,申請教室排練簡直比搶演唱會門票還難。4班的節目最後定了經典串燒,選了幾個古今中外經典橋段,從西方童話到東方怪談,打碎重組捏了個無厘頭小品,大家也是樂在其中。
池清宥翻看他們的劇本,驚訝地問:“這是你寫的?”
“很無聊嗎?”吳珂嚴肅地盯著他,試圖審訊出一些修改建議。
“沒,挺好的,”池清宥說,“就是沒想到你對這個感興趣。”
但仔細一想,這麼怪的東西,好像確實很符合吳珂的氣質。
“吳珂可是在雜志上發表過小說的人呢,這點東西根本不算什麼。”崔簡慢悠悠地補充道。
池清宥頭一次知道這事,不免對吳珂露出一個贊許的表情。但另一邊——
“你怎麼了,不高興?你不喜歡要演的角色?”
姜鈺眉頭緊鎖,一手握拳抵著下巴,看起來心情相當沉重。
“不是,”他喪氣地說,“你是不是要去當主持人了?”
“啊?是,”話題跳轉太快,池清宥點頭道,“原定的主持人時間安排沖突了,負責老師叫我去替一下。”
他盤算著當主持可能比演小品簡單些,便答應了。再說,主持人沒那麼多,時間上也好協調,不會影響他上競賽課。
姜鈺唉聲嘆氣,他只想跟池清宥一起排練,或者在臺下看宥宥主持。現在分開排練了不說,要是上臺順序抽簽運氣不好,得在後臺待好長時間,主持都看不到。
池清宥似笑非笑:“又怎麼了?好好的嘆氣幹什麼。”
姜鈺遂把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
“每天都住一個宿舍,哪有那麼誇張。喏,你卷子改錯我看過了,有個地方寫錯了。”池清宥從整齊的書堆裡抽出一張卷子,啪地拍在姜鈺桌子上,頭也不回地在拿起筆在草紙上寫寫畫畫,完全沒把姜鈺的控訴當一回事。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莫名感覺池清宥厭倦了他?姜鈺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吱聲,默默拿起卷子修改失誤。
隔日4班在求之不易的排練室第一次練習的時候,姜鈺大部分時間都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發呆。他演的角色戲份不多,出場也靠後,導演和編劇正忙著糾正前半場,其他人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陳楚年悄聲走過來,猛地一拍桌子:“想什麼你,裝深沉啊,今天不苦苦學習了?”
姜鈺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作勢要從包裡掏練習冊,陳楚年趕緊制止了他:“別別別,我錯了,別學了求你。”
姜鈺把包扔下,審視道:“你不是說不上臺嗎。”
“那個,計劃趕不上變化,”陳楚年只拐彎抹角了一句,就立刻誠實地說,“班長說要是我來充數的話,他就幫我帶兩個星期早飯。他們缺一些小小的背景板配角,你懂得。”
姜鈺:“呵呵。”
“你呵個屁,”陳楚年想起正事,“不對,我不是來跟你打嘴炮的,我是想說,池清宥在隔壁排練主持呢,你知道不?哎,我真是以德報怨吶。”
“他在隔壁?”姜鈺捕捉到關鍵詞,眼睛瞬間亮了,立刻起身從走向後門。陳楚年被他忽略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無語地跟在他後面想看熱鬧。
隔壁教室關著門,姜鈺站在門邊透過窗戶看,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主持人一共四位,外加一位指導老師,圍坐在一起分配主持詞,像在開什麼研討會,氛圍十分肅靜。一牆之隔的小品排練室跟他們比起來,簡直像小學生過六一一樣熱鬧。
而池清宥就身在其中,臉上是一貫的專注神色,哪怕不認識的人見到他,也不會對他的認真和能力有任何懷疑。
“嘖嘖,”陳楚年倒吸了口涼氣,“這種氛圍,這種場景,光這麼看著我都覺得要憋死。學霸不愧是學霸,處變不驚。”
“閉嘴吧你。”姜鈺移開目光,勒住陳楚年的脖子,“走了,回去了,別打擾他。”
“啊?不是,這就回去了?出來還沒兩分鐘呢。”
“少說話多做事。”
姜鈺回頭看了一眼,滿懷心事地進教室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