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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陽光恰似縷縷金色絲線，自簾子的細微罅隙間悄然潛入，輕柔地灑落在一隻仿若羊脂白玉精心雕琢的手上。這隻手，仿若靈動的舞者，輕輕掀起簾幕一角，恰似揭開一幅神秘而誘人的古老畫卷。手的主人，面容清冷似霜雪初降，劍眉微微挑起，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厭倦神色，仿若寒夜高懸的冷月，散發著幽幽冷意，令人心生寒意。他的眼眸，宛如冬日裡凝結的冰花，璀璨奪目且澄澈透明，然而，一層淡薄如霧的霜氣，卻悄然籠罩其上。那眼神之中，不耐之意盡顯，卻又彷彿蘊含著某種別樣的魔力，引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凜冽的霜雪，或是傲然獨放的白梅，清冷絕美，遺世而獨立。
此時，周遭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眾人的目光，皆被一頂華麗至極的轎子牢牢吸引。這轎子的裝飾，繁複奢華到了極點，仿若一座熠熠生輝的璀璨宮殿，行走於街市之間，惹得路人紛紛側目，皆在暗自猜測，此番出行的究竟是何方權貴家的公子。一時間，眾人的竊竊私語，仿若一首低吟淺唱的樂章，悠悠飄蕩在空氣中；而那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則如同束束熾熱的火焰，齊齊聚焦在這頂引人矚目的轎子之上。人群之中，有一位路人按捺不住內心熊熊燃燒的好奇之火，偷偷地窺視了一眼轎內情形，剎那間，仿若被定身咒定住一般，呆立當場，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究竟是怎樣的景象，能令他如此失態？原來，轎內之人的美，堪稱天字號的存在，美得驚心動魄，讓人仿若置身夢境，一時間，周遭的一切彷彿都在這一刻靜止，時間也失去了流動的意義。
這位轎中之人，正是顧瑾寒。此刻，他的側臉在陽光的溫柔勾勒下，呈現出近乎完美的線條，宛如一幅出自大師之手的傳世傑作，每一處輪廓都恰到好處。他的目光，仿若穿越了時空的隧道，越過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人群，落在了前方不遠處。在那裡，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正對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施以拳打腳踢。每一拳落下，每一腳踢出，都飽含著力量與憤怒，彷彿積蓄已久的情緒在此刻徹底爆發。他一邊毆打，口中還一邊呼喊著，那聲音中滿是為某個受欺負小姑娘討回公道的正義之氣：“讓你欺負人家小姑娘！看我不揍死你！”
在這位公子哥的身旁，站著一個身形高大挺拔、氣質超凡脫俗的男子。此人背對著顧瑾寒，宛如一座巍峨聳立的神秘山峰，周身散發著威嚴而又神秘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他的手中，隨意地拎著一袋栗子，彷彿那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隨手可得的小物件。然而，當他出手時，每一個動作都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盡顯幹脆果斷。他的招式，狠辣且精準無比，每一拳揮出，每一腳踢出，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足以令對手瞬間倒地不起。他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出拳，看似漫不經心，仿若只是在隨性而為，實則每一個動作都暗藏玄機，不經意間便透露出一股令人膽寒、不容忽視的殺伐之氣。
這場激烈的戰鬥，如疾風驟雨般迅速落下帷幕。戰鬥結束後，他卻仿若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塑，靜靜地佇立在原地，身姿挺拔，氣定神閑。他的臉上，掛著一抹帶著好心情的微笑，耐心地指點著旁邊那位公子的招式，那神態，彷彿一位經驗豐富的師長，正在悉心教導一個初出茅廬的後輩。他的表情溫和友善，態度從容不迫，然而，那不經意間自然流露出來的威嚴氣勢，卻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令人不敢與之直視。
顧瑾寒在轎子內的軟墊上安靜地靜坐了片刻，外面街頭的喧囂聲，仿若潮水一般，時高時低，忽遠忽近地傳入他的耳中，恰似一首旋律悠揚、節奏多變的交響曲。他透過窗簾的縫隙，目光淡然且平靜地觀察著那場已然接近尾聲的混亂打鬥。然而，冬日的寒風，仿若無孔不入的精靈，順著簾隙悄然鑽了進來，輕輕拂過他的臉龐，帶來一陣刺骨的涼意。顧瑾寒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寒意感到些許不適，隨即，他緩緩縮回溫暖的轎內。他的腦袋，恰好陷入那雪白柔軟的狐毛之中，那一瞬間，他身上原本那股子孤高冷清的氣質，仿若被這溫暖的狐毛漸漸融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柔和與親切，少了幾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他靜靜地觀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十分清楚，這不過是一些公子哥們在路見不平之時，挺身而出為民除害罷了。按常理，他本不打算插手此事。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卻因之前接到的那道聖旨而憋悶著一股怒氣，正急切地想要尋找一個發洩的出口。於是，他輕聲吩咐身旁的隨從小蘇：“小蘇，待我們回去之後，寫一封文帖給謝老將軍，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他的兒子。在如此繁華熱鬧的街道上，公然大打出手，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這種行為都是極不妥當的。倘若真有人鬧事，就應當讓他們前往府衙，接受公正的處理。像這樣在大街上肆意喧嘩，造成道路堵塞，實在是有失體統，成何體統！”
顧瑾寒的手中，正把玩著一塊雕琢得極為精緻的白玉狐貍玉雕，他的語氣雖然冰冷，仿若寒冬的冰霜，但神色卻顯得異常平靜，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小蘇聽聞，立刻恭敬地回應道：“是，大人。”言罷，他正準備起身，去執行顧瑾寒交代的任務，卻冷不丁被顧瑾寒再次叫住。顧瑾寒沉思片刻，緩緩說道：“算了。他們此次懲兇除惡，百姓們此刻正歡欣鼓舞。就讓他們繼續鬧騰吧，我們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就在這裡安心等待，等這場熱鬧徹底結束之後再離開。”
與此同時，在街道的另一頭，韓影剛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打鬥，心情格外愉悅，正興致勃勃地向謝淮序吹噓著自己在戰鬥中的英勇表現。然而，他很快便注意到，謝淮序似乎並未將他的話聽進耳中，眼神遊離，心思全然不在他的講述之上。這一發現，讓韓影感到一陣惱火，彷彿自己精心準備的表演無人欣賞。他狠狠地瞪了謝淮序一眼，提高音量喊道：“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你在看什麼呢！”謝淮序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彷彿剛才的走神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並未放在心上。
謝淮序的鼻子微微聳動了幾下，似乎在空氣中仔細地尋覓著什麼特殊的氣息。突然，他轉過頭，向身邊的韓影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特別好聞的味道？”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韓影感到十分意外，他微微一愣，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嘴角上揚，笑著回應道：“嗯？什麼味道這麼神奇，讓哥哥我來替你把把關。我說，我們的謝小將軍，該不會是春心萌動了吧！哈哈哈哈！”
謝淮序並未理會韓影的調侃與玩笑，他的目光，被遠處的一幕奇異景象深深吸引。他伸出手指，指向不遠處的一個方向，急切地問道：“那是誰的轎子？”韓影順著謝淮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頂裝飾得極為華麗的轎子，靜靜地停在街邊。周圍人群的目光，此刻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聚焦在這頂轎子之上。韓影看到轎子的瞬間，臉色陡然一變，變得異常蒼白，彷彿見了鬼魅一般，眼神之中透露出深深的驚慌。他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罵了一句，隨後，他捂著心口，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他是誰？還能有誰……”
“快說！”謝淮序顯得有些不耐煩，直接截斷了韓影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與命令的意味。
“顧瑾寒啊！”韓影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敬畏之情，“就是顧右丞啊，你爹平日裡常常掛在嘴邊的那位大人物……唉唉！謝淮序，你可千萬別過去，你去那幹嘛呀，你可別去招惹他……”
然而，謝淮序此刻早已被內心熊熊燃燒的好奇心徹底佔據，韓影的勸告，他全然沒有聽進去。當他聽到顧瑾寒這個名字時，心中的好奇之火燃燒得愈發旺盛，彷彿要將他整個人吞噬。他迫不及待地把原本拿在手裡的那袋栗子，急急忙忙地塞到韓影懷裡，然後，如同一隻敏捷的獵豹，氣勢洶洶地朝著那頂轎子奔去。謝淮序的這一行動，顯得有些沖動魯莽，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對未知事物的強烈渴望，以及對冒險的無限嚮往，彷彿前方有什麼神秘寶藏在等待著他去探尋。
很快，謝淮序的腦袋從人群中探了出來。他的五官精緻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即使用“眉目如畫”這般美好的詞彙來形容，都顯得有些不足以描繪他的俊美。他的英俊，並非那種柔弱書生的秀氣，而是充滿了陽剛的英氣，舉手投足間，甚至帶著一股難以抑制的張狂與冷峻。他微微蹙起的眉峰之下，是一雙深邃如淵的眼睛，那眼神之中，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種上位者的威嚴氣勢，即便他此刻並未發怒，卻也讓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不敢輕易靠近。
顧瑾寒被謝淮序這突如其來的出現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怔愣當場。看著謝淮序那越來越直白、肆無忌憚的眼神，顧瑾寒心中湧起一種強烈的被侵犯感，感到極為不適。顧瑾寒強忍著心中的不悅，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本以為謝淮序會有所收斂，或是說出什麼重要的事情。然而，謝淮序卻只是用他那直勾勾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掃視著自己，始終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終於，顧瑾寒忍無可忍，用一種極為嚴厲的眼神，狠狠地瞪向謝淮序，示意他立刻離開。
“你你……你”謝淮序在顧瑾寒那威嚴的目光注視下，顯得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你，麻桿兒似的。”這句話一出口，顯然讓顧瑾寒感到無比意外，甚至瞬間被點燃了心中的怒火。他本以為謝淮序會說出什麼關乎重要事務的話語，萬萬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這樣一句無禮至極的侮辱之言。顧瑾寒本就因之前接到的那道聖旨而頭疼不已，心情煩躁到了極點，此刻又被謝淮序這般無禮地侮辱，心中的怒火瞬間如火山噴發一般，熊熊燃燒起來。他想都沒想，順手就將手裡把玩的那塊玉，朝著謝淮序狠狠地砸了過去。
“滾出去！”顧瑾寒怒聲吼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威嚴。
謝淮序在馬車離開之後，還呆呆地傻站在原地，彷彿靈魂都還未從剛才那激烈的沖突中回歸。剛才那一下，如果不是他平日裡身手敏捷，反應迅速，恐怕就要被砸個正著，摔下車去了。他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那一幕之中，一時之間，無法回過神來。
“你沒事吧？我說你怎麼這麼莽撞，沒事招惹他幹什麼？”韓影這時候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到謝淮序那副呆愣的模樣，既擔心他的安危，又忍不住責怪他的沖動行為。
謝淮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在細細回味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小時候，回想起與丞相大人的第一次見面。那時的他，或許也是像今天這樣冒失沖動，而顧瑾寒的脾氣，這麼多年過去了，似乎從未改變過。想到這裡，謝淮序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笑意，那笑容中，帶著幾分俏皮，又帶著幾分對往昔回憶的懷念。他在心裡默默地想著：“這人還是一樣的暴脾氣……”他的心裡雖然對顧瑾寒的直率脾氣有些暗自腹誹，但也不得不承認，在心底深處，對顧瑾寒的那份直率與威嚴，還是生出了一絲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