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錯吧?你要娶我?你說,你要娶我?還要幫我報仇?
哈哈哈哈,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你不是很討厭我嗎,路掌司?我說了,我不要你的施捨。
身在囹圄又怎樣,別以為你是官,我是囚,你就高高在上,就可以低頭像菩薩那般憐憫地打量我。”
歇斯底里的聲音混著鐵鏈扯動的厚重聲響快要穿透單獨關押她的牢房。
背後躋小的鐵窗放過一束月光,打在她的身上,撫慰她的悲傷。
是啊,她堂堂將門之女,千嬌萬寵,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心性大變,鬧些彆扭也是情有可原的。
路隱白坐了下來,坐在那冰涼的地板上,寒意從下而上,侵襲全身,他有些受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的眼裡流露出震驚,眼神帶著些疼惜。
現在,他們的上半身一樣高。
路隱白沒有理會她的嘲笑,繼續說道:
“你可以不報仇,因為罵名不會指向你,如果你願意當個不孝女,那隨你的便,如果你還念著你的父親,那就答應我的條件。”
他拄著劍鞘站起來,甩了甩披風,就要離開。
“等等!我答應你。”她有些焦急地喊道,爹他驍勇神武一輩子,馳騁沙場三十載,不應該是這個下場。
石門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應該是那個守衛來催促他,路隱白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
只撂下一句話,“好好吃飯,等我來娶你“,隨即石門開啟,二人消失在辛無影的視線中。
東皇街的鎮南將軍府,門市凋零,兩張封條醒目地貼在大門上,門口的常青落葉,積了厚厚的三層。
門口站著個女子,一襲橙衣,執劍而立。她慢慢地走到門前,輕輕地撫摸那張新鮮的封條,眼含熱淚。
她來這裡,是取一樣東西。等把這東西放到安全的地方,她就打算捨身劫法場。
蕭雲生揣著那封密信已經十六年了。
這十六年來,她摸爬滾打,當過乞丐要過飯,做過丫鬟,耍過雜技。
最後機緣巧合之下,去往青城山學藝。
而十二歲那年,山中突然闖進一批黑衣人,師父為保護她而死,她苟延殘喘活命。
她多麼希望,死的是她,這樣,就不用為那封來歷不明,去向不明的密信蹉跎一輩子。
來京城七八年了,她不知道要去找誰,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又不能太過顯眼,想不被活活餓死也不是那麼容易。
飢一頓餓一頓,過了一年又一年。
不久前,她加入了一個幫派,名曰”刺殺門“,不知道門主是誰,只為了混口飯吃。
那宗門隱秘,想必不會被追殺她的人輕易找到。
隨著一聲輕響,她從側門潛入。這將軍府的佈局,她不甚清楚,為了不招致禍端,她從沒有來過辛府做客。
夜晚的將軍府,一片漆黑,格外淒涼,隱約見得還有陳舊的血跡滿地。
她彷彿聽到了鼎沸的人聲在拼命地叫喊。
就像那日暴雨夜的芸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