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噌——
酒水傾灑在熊熊燃燒的碳火之上,火花竄起八尺高,那搖曳的大紅燈籠瞬間化成火球。
辛無影看準了那團烈火,兩三步踢著大柱翻身倒掛金鉤將那燈籠踢飛出去,正中拖著囚車的馬匹。
“著火了著火了!”
一瞬間,駿馬的嘶吼伴著鼎沸人聲,如砂鍋熱蟻,局面不可控制。
“撤。”
扶著蘇行絕的副手輕輕一吐,一班人馬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他們終於走了……
此時,辛無影已帶著佩兒往那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現在離雲生被黑衣人截走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鐘,她也不知道應該去京荒之地尋找,還是在煙花酒肆碰碰運氣。
只跟著那方向,邊追著,邊尋著,穿過人潮洶湧,踏過三寸白雪,她也不知道跑了幾條街,幾個時辰。
只為找到她,嚐嚐她的苦。
“九塵,你怎麼樣!唉……我就說那張字條有蹊蹺,你看你看,又被當棋子擺弄了吧?好奇心害死貓。”
酒樓上又飛出一人,更加輕巧,他焦急地攙扶過路隱白,嘴巴像堵不住口的黃河之水,邊說著邊上了觀客樓,直到屁股坐下來了,他還在說。
路隱白盯著道上那冒著黑煙的燈籠殘骨,一刻不離。
“我看,他剛剛看出我教你的那招——殘月斬了。不過你還算有點腦子,兩套劍法變換行雲流水。你後面那招唰唰唰是…好像是你路家絕劍——探月行!莫非……你是記起來了?”
酒桌上,路隱白還在想著剛剛那黑衣人是誰,那身法,從未見過,卻抬頭瞧著對面那個兩鬢輕垂,髮束銀冠,滔滔不絕的妖豔男子,不禁笑出了聲。
“我說你笑什麼,我說的話很好笑嗎?還有,我剛剛注意到一個人。”
程雙故作高深,企圖勾起他的注意。
“哦,什麼人?”
這方法確實奏效,剛剛還在笑著的人馬上收斂了笑容,微微眯眼,等著他回話。
“那個暗器。”
對!
“那個暗器,是從你左邊有個女子那使出的,而且,和那火燈籠發出的方向大致不差。那女子穿得挺普通的,看那衣裳,還像是有錢人家,但是那頭頂上素淨得很,髮髻上只插著一根銀釵,這京城中的官宦富賈之女太多了,我可數不過來。不過,有些本領的,倒沒有幾個。”
程雙喝了口茶,悠哉地放下茶杯,兩手一攤,又接著說:“你為何要去典獄司做事?難道是繼承你父親衣缽?可是這差事實在是不合適你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慢悠悠地品著茶,沉默了一會。
他直到現在還覺得這場轉世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