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位慕僚鼓起勇氣開口了,「二皇子,皇上的怒氣從何而來又是針對著誰,只要皇上不發難,任何揣測出來的謠言都成不了真,屬下認為咱們最好還是先靜觀其變,別自亂陣腳比較好。」
「屬下也這麼認為。」另一位幕僚附和道。「皇上至今仍未有所表示,代表皇上還在思考猶豫,也許有轉圜的餘地,咱們現在不宜有什麼大動作,否則弄不好就成了不打自招。」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怒火到底是針對何人,咱們都還弄不清楚,或許不是針對二皇子也說不定。」又有一名幕僚說道。
魏敬軒看向未開口的幾人。「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未開口的有三人,那三人性子都比較實誠,說不出反話,只能沉默以對。
「本皇子要你們說話。」
魏敬狂的語氣依舊溫和,卻讓那三人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三人中年紀最長、兩鬢已斑白的慕僚見其餘兩人皆閉著嘴,只能在心裡輕嘆了口氣,當這個出頭鳥了。
「屬下和公孫先生他們三人的看法略有不同。」他謹慎的說。
「喔?那麼張先生有何看法?」魏敬軒輕蹙了下眉關。
張姓慕僚表情嚴肅,略微遲疑才又道:「屬下認為皇上的怒氣有五成的可能性是針對二皇子,理由有兩個,一是為舒氏的事,二是為密室裡堆放的那些東西。」
「你的言下之意是,歐陽慕凡可能已經知道那件事是本皇子所為,私底下還在父皇面前參了本皇子一本?」魏敬軒沉聲質問。
「慕凡公子的本事加上他對其夫人舒氏的愛,屬下覺得不無可能。」張姓幕僚見二皇子臉色森然,急忙又補充道:「但這也是屬下個人的推論,而且還是設想了最壞的情況,實際上不一定是這樣。」
「不。」魏敬軒冷聲道,「張先生的推論很有道理,這個可能性不只五成,可能有八成,這也解釋了歐陽慕凡那家夥上回為何會讓本皇子吃閉門羹。」
「那麼為何慕凡公子也將四皇子拒於門外呢?」有慕僚提出疑問。
「四皇子是那間茶坊背後的主子,恐怕也被慕凡公子查出來了吧。」有人低聲應道。
此話一出,書房裡所有人全都噤了聲,連帶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這一刻大夥兒都非常後悔當初為何沒阻止二皇子的借刀殺人之計,他們明明都知道歐陽慕凡的能耐,也知道那個人並不好惹,為什麼還要贊成二皇子去招惹他呢?
如果皇上的怒氣真是那位挑起來的,情況也如他們所推論那樣,別說首當其沖的二皇子會遭殃,恐怕這些年來所有擁護二皇子的官員都會遭受波及,尤其是那些暗地裡為二皇子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的官員們,要是那些人為了保命而選擇背叛……
「二皇子,屬下覺得該是考慮斷尾求生的時候了。」一名幕僚忍不住輕聲開口。
魏敬軒抬眼,目光如劍的射向那人。
那人頓感一陣惡寒從腳底冒了上來,渾身僵硬,就在他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時,魏敬軒終於將銳利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冷漠無情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斬草除根吧。」
那人突地渾身一顫,背後滲出冷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二皇子果真是好狠的心啊……
其餘三位皇子先後也都和其幕僚討論過這件事,進而做出決議,向各自屬下與擁護者釋出不少暗示與指示,不過他們都不像二皇子這般狠絕。
一夕之間,朝廷陷入一種詭譎,甚至可以說是風聲鶴唳的氣氛之中,所有皇子覺皆人人自危,那些替皇子辦過事,尤其還是一些不法之事者,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官員們太過憂心驚恐,竟開始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而突然暴斃或是自我了斷,京城官員們的家門掛起了治喪的白布,一家、兩家、三家、四家……
一隻釉色瑩潤外圍有鎏金裝飾的茶盞被怒不可遏的皇帝摔在地上,碎片飛濺,嚇得在禦書房裡服侍的幾個內侍,除了總管太監外,一個個雙腿發軟,全都趴跪在地。
總管太監服侍皇上多年,深知皇上的性情並不暴虐,相反的還是一位仁君,這樣生氣還是第一回,但他也不曉得皇上究竟是為了何事而怒,只此時不宜多話,於是他低眉斂目,垂手站著,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命令道:「去,傳朕的旨意,宣歐陽慕凡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