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爸將目光從兒子身上挪到老伴身上,近距離感受到她的頓悟,又迅速伸手去攙扶以免她因為過度的刺激而倒下。
他也想倒下,堅持了二十年的信念,瞬間倒塌,他怎麼能撐得住?
不如一起倒下吧,這日子,他們過得屬實沒有什麼盼頭了。
家族事業沒落衰退時,他沒有怕過,本就是白手起家,人生饋贈的東西被收回去,他也沒有太大的悲傷。
唯一不放心的,無非是那個不聽話的不孝子。
為了找到他,他們一邊謀生,一邊天南海北地張貼尋人啟事。
所有的收入都拿來當做謝禮,卻從沒有聽到過一個關於他的訊息。
即使是騙子,也不樂意找一個像一點的騙騙他們。
好不容易見面,不過數分鐘,現實直接給了他們一個巴掌,告訴他們,死了,他們的兒子早就死了。
雙腿根本沒有力氣支撐他們站住,齊齊往下癱軟。
阮青州慌忙之中手一揮,一種無形的力量便託扶著他們站起來。
他有些無措,求助的眼神朝後望,那裡站著他死後才遇到的夥伴們。
認識的時間雖然短,卻讓他感受到了正常的交往是什麼模樣。
他們的善良,不是非黑即白的純善,而是為了大義可以放棄小我的真善。
他們大多嘴巴很毒,卻一直互相支援著去探索未知的道路。
在這種環境的渲染下,阮青州不在急著去轉世,而是想跟著他們一起去見證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可去見證前,他需要先對得起自己的父母,才好安心去成為別人的家鬼、夥伴。
“你們幫幫我,我渾身都是陰氣,不好碰他們太久。”
聶澗溪精力還未恢複,尚且需要依靠在謝燼灼身上。
秋聽栩掃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許言聲,意味明顯。
許言聲默默站直了身體,支援他的決定。
於是秋聽栩、洛清風和溫朗都奔了過去。
剩他們幾個在後面慢慢地走。
原本是不想打擾他們親自團聚的,但危機時刻,容不得他們猶豫。
秋聽栩扶著阮爸,洛清風扶著阮媽,溫朗則像個保鏢,站在他們身後,隨時準備接替他們。
秋聽栩撫了撫阮爸的後背,低聲道:“叔叔阿姨,節哀。”
“青州很想念你們,掙紮了二十年才逃出來,不是故意不聯系你們的。”
阮媽無聲哽咽好久,終於還是驚喘出聲,涕淚橫流。
“……我的孩子,我的青州,他不在了嗎?他真的不在了……”
“啊!為什麼,我養得那麼好的孩子,我教他善良,教他不要看不起任何人,我把他教得那麼好,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就是不放過他啊!!!”